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滔天的怒火,转向在场的宾客,勉强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各位,实在抱歉,家里小孩子不懂事,闹了点笑话。让大家见笑了。管家!送客!”
逐客令一下,再好奇的宾客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众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纷纷说着客套话,快速离场。偌大的宴会厅,转眼只剩下邹家自己人,和一片狼藉的地面。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邹建明一步步走到邹雨薇面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他低头,俯视着这个他疼爱了二十年的“女儿”,声音冷得像冰:“项链,怎么回事?”
“爸……我……”邹雨薇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我……那条……那条太贵重了……我……我怕弄坏……就……就换了一条……”她求助地看向赵美兰和赵美芳。
“建明!”赵美兰扑上来想拉邹建明的胳膊,被他狠狠甩开。
“你闭嘴!”邹建明指着赵美兰的鼻子,手指都在抖,“还有你!赵美芳!你们姐妹俩干的好事!真当我是傻子吗?!掉包我的女儿!现在又拿假货糊弄我!把我邹建明当猴耍?!”
“不是的,姐夫!你听我说……”赵美芳也慌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邹建明指着大门,额头青筋暴跳,显然气到了极点。
赵美兰和赵美芳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噤声,只能拉着摇摇欲坠的邹雨薇,在佣人异样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匆匆离开客厅,躲回了楼上房间。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邹建明,还有一直阴沉着脸、眼神复杂地盯着我的邹泽宇。
邹建明喘着粗气,在原地转了两圈,似乎想平复情绪。他走到酒柜前,倒了满满一杯烈酒,仰头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似乎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放下杯子,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很复杂。有被欺骗的暴怒,有事情败露的难堪,或许还有一丝……对我这个突然出现、揭穿了这一切的亲生女儿的审视和……忌惮?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带着疲惫和一种刻意放缓的语调:“小雪……今晚的事,是雨薇和你妈……她们不对。”他艰难地措辞,“她们……一时糊涂。你刚回来,就让你看到这些……爸爸,对不起你。”
他朝我走近一步,试图摆出一点父亲的慈爱姿态:“过去二十年,是爸爸亏欠了你。让你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你放心,从今以后,爸爸一定好好补偿你。邹家的一切,该是你的,爸爸都会给你。雨薇她……毕竟在我们身边养了二十年,感情还是有的。你看……过去的事,能不能……就让它过去?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行吗?”
好好过日子?补偿我?
我看着眼前这个试图粉饰太平、用“补偿”来抹平二十年遗弃和欺骗的男人,只觉得无比讽刺。他所谓的补偿,大概就是施舍我一点钱,然后让我和鸠占鹊巢的假货、包庇掉包的帮凶,继续在一个屋檐下“相亲相爱”?
“一家人?”我轻声重复,目光扫过他,又扫过旁边一直用审视和敌意眼神看着我的邹泽宇,扯了扯嘴角,“爸,您指的一家人,包括楼上那三位吗?”
邹建明脸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