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旧报纸被割开,那股陈腐的檀香混合着水底淤泥的腥气更加浓郁地弥漫开来,几乎充满了小小的出租屋,连补光灯的光线都似乎被这气味熏得黯淡了几分。灯光下,露出了包裹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老式的樟木箱子。
箱子不大,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岁月感。深褐色的木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包浆,却掩盖不住岁月的侵蚀,边角处漆皮剥落,露出里面同样深色的木头纹理。箱盖上,用浮雕的手法刻着图案,但经年累月,已经磨损得十分模糊,只能勉强看出似乎是纠缠的龙凤轮廓,透着一股子古老婚嫁用品的意味。箱子没有锁,只有一个简单的黄铜搭扣,上面覆盖着一层暗绿色的铜锈。
整个箱子散发出的那种沉郁、冰冷、与时代格格不入的阴森感,让刚才还喧嚣的弹幕都为之一滞。
【……樟木箱?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个寄东西?】
【龙凤?婚嫁箱?这他妈更邪乎了!】
【味儿太大了!我隔着屏幕都闻到了!阿伟快别开了!】
【卧槽卧槽,我怎么感觉后背发凉?】
【剧本升级了?道具组下血本了啊!】
【刷火箭了!主播快开!别怂!】
阿伟也愣了一下。这箱子……太“真”了。那木头的气味、那铜锈的质感、那磨损的纹路,完全不像是廉价的道具。他心头那点被压下去的寒意又悄悄冒了头,但直播间的热度像一剂强心针,瞬间又把他推了上去。
“哟呵!还是个古董箱子?”阿伟故作轻松地吹了声口哨,伸手去碰那冰冷的铜搭扣。指尖传来的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行啊!这恶作剧搞得还挺有深度!家人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在无数双屏幕后眼睛的注视下,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掀开了那沉重的樟木箱盖。
“吱呀——”
一声干涩悠长的摩擦声,仿佛尘封了百年的墓穴被开启。
箱盖完全掀开的刹那,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冰冷十倍、腐朽十倍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汹涌而出!那气味,像是积年的古墓深处混杂着深潭淤泥和腐烂水草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阴冷。
阿伟被这突如其来的浓烈气味冲得猛一仰头,差点窒息。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借着惨白的灯光,看向箱内。
箱子里,没有预想中的恐怖玩偶或者整蛊道具。
只有一片刺目的、浓稠得化不开的——红!
那是一件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嫁衣。
最顶上是大红色的盖头,料子硬挺,像某种厚实的绸缎,红得像凝固的血。盖头下面,是同样质地的宽袍大袖的上衣,颜色红得近乎发黑。再下面,是层层叠叠的百褶裙摆,即使被折叠着,也能看出展开后的繁复华丽。
这红,红得极其诡异。它不像任何喜庆的红色,反而透着一种沉甸甸的、了无生气的死寂,仿佛吸饱了陈年的血污,在惨白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油腻光泽。
阿伟的心跳漏了一拍,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为了直播效果,他不能怂!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捏住了那件嫁衣冰凉的、硬邦邦的衣领。触手的感觉很奇怪,既不像丝绸的顺滑,也不像棉布的柔软,反而带着一种脆生生的、类似某种厚纸或干枯树皮般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