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红，看着那冰冷的八字，一股从未有过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将他彻底淹没。
这不是道具。
这绝对不是恶作剧！
一个清晰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认知，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他收到了一件……来自幽冥的……阴婚嫁衣。
而袖口上绣着的，是一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女子的……名讳和……死期！
阿伟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他想尖叫，喉咙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猛地抬头看向直播镜头，眼神里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和求助的绝望。
就在这时，那件静静躺在地上的红嫁衣，宽大的袖口似乎……极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呃啊——！” 阿伟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短促而变调的惊叫，整个人触电般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堆满杂物的桌子上，哗啦一声，东西掉了一地。
他死死地盯着那件嫁衣，仿佛那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条盘踞的毒蛇。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疯了。
【动了！你们看到没有？袖子是不是动了一下？！】
【阿伟吓傻了！】
【快跑啊！离开那屋子！】
【完了完了完了……】
【主播别愣着啊！快把衣服处理掉！烧了！扔了！】
看着满屏的恐惧和不断滚动的“烧了”、“扔了”，再看看那件静静躺在地上、散发着无尽邪气的红嫁衣，一股被恐惧激起的、混合着巨大流量诱惑的、近乎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念头，猛地冲上了阿伟的头顶！
他脸上的恐惧还在，但眼底却烧起了一簇病态的火苗。他猛地吸了几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壮胆，然后对着镜头，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僵硬的笑容，声音嘶哑却异常亢奋地吼道：
“烧？扔？扔个屁！跑？往哪儿跑？！”
“家人们！看到这流量了吗？看到这热度了吗？！”
“这他妈才是真家伙！这才是全网独一份的硬核恐怖直播！”
“恶作剧？老子现在倒真希望它是恶作剧！但它不是！”
“怕？老子也怕！怕得要死！”
“但越怕！越说明咱撞上真东西了！”
“今晚！老子就跟这‘王氏新娘’的红嫁衣睡了！”
“咱就在这直播间里守着！看看这位‘新娘’，到底想跟老子玩什么花样！”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礼物！给我刷爆它！咱玩把大的！玩命的！”
他嘶吼着，脸上混杂着极致的恐惧和歇斯底里的狂热，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又像一个疯狂的赌徒，押上了自己的性命。
他弯下腰，带着一种近乎赴死的决绝，再次抓向地上那件冰冷刺骨的红嫁衣。这一次，他没有抖开它，而是像捧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步步走向他那间凌乱的卧室。
镜头跟随着他摇晃的背影。在卧室门口，他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抬手，将那件散发着浓烈水腥腐气和陈旧檀香味的大红嫁衣，挂在了卧室门后一个生锈的挂钩上。
鲜红刺目的嫁衣垂落下来，宽大的袖口自然下垂，内侧那暗金色的生辰八字和“王氏”二字，在卧室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