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跟印象中的变化很大,原本的土路有些已经变成了水泥路,有些人家新盖起了楼房,参杂在一座座老屋之间。
没有路灯,好在仅剩的一丝天光让我没有掉进路边的水沟里。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出去闯荡了,我甚至没有碰到一个,问路敲开的房屋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操着一口方言。
“陆老头啊。。。不是没人了吗。。。哦。。。往那头走。。”
一路问一路找,终于摸到了爷爷的老屋。
老屋是一个普通的吊脚楼,依山而建。只不过并没有和其他人家挨在一起,远远地独立在土坡上。几十根黑黢黢的木柱扎进坡地的泥土中,撑起了半悬空的楼体。
应该是爷爷棺材匠的身份原因,地楼码放着很多整根的柏木、松木。暗绿色的青苔顺着石墩爬上了半尺多高,由于潮湿的环境,原本的木纹上现在嵌上了一块块黑斑。
我正盯着木料发怔,山间的一阵风带着怪异的呼啸吹的竹叶哗哗作响,刮过眼前的木材堆,穿过一层层的缝隙,又发出了呜呜的声响,像是低语,又像是哭泣。
我打了个寒颤,猛然发现刚才还能隐约看到老屋门上铜质锁扣,这会儿都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四周的光像是被海绵一下子吸走,我的眼前一阵发黑。鼻腔里,木头腐烂的味道变得更浓了,而其中,我闻到了土腥味。
我不敢想骤然冒出来的土腥味是怎么出现的,打开在县城购买的手电,黑暗中,只有一束光射向了前方,而光束照不到的地方更加难以分辨。
甩了甩头,我摒除了脑中的杂念。爸妈的诡异一定是有原因的,而我这次来一定要找到答案。我忽视了四周一切声音以及黑暗,两步并作一步,来到屋门前。
铜制的锁扣上泛着一层暗绿,在手电光的照射下连一点反光都没出现。抄起一块石头,三两下后我进到了屋里。
一瞬间,我的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抽干了,喉咙发紧,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小腿上的经络不自然的抽动,像是有无数只蜈蚣顺着裤管往上爬。
屋里除了一根根木柱外空空荡荡得,而正中间码放着两具棺材,像是黑洞,吸收了照射到的所有光线,直挺挺的戳在屋子正中央。
棺材是对着门口摆放的,两个暗金色的“奠”字像是两记重锤,敲在了我的头上,咚咚作响。
我僵在门口,双脚像被钉死在了木板上,连挪动一根脚趾的力气都消失殆尽。眼睛明明想要移开,视线却像是遇到磁石的铁屑,死死地黏在了那两具棺木上。
屋里静的像一口古井,没有一丝声音,外面的风在这一刻也停了,我甚至听到了自己牙齿敲击的颤音。
隐约间,四周的土腥味更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漂浮于混沌之中的意识像是要溺死的人死命地抓住了身边所能抓到的一切事物。而对于真相的执念,就像一根浮木,给予了我向前游的勇气。
两条腿像是注满了铅,仿佛每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量。屋内的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响,手电灯光随着我的手抖动得厉害,眼前白色的光束里弥散着荡起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