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些令她不安的目光和议论声瞬间消失了。同学们的表情变得茫然,仿佛刚才的话题从未发生。林薇,陆缃瞳的闺蜜,学生会主席,正担忧地向她走来,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在怀表力量的影响下,她的脚步顿住了,眼神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像忘了要做什么,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坐在角落的赵明宇,计算机天才,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陆缃瞳口袋的位置,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无声地删除了校园论坛刚刚冒出的一个关于“滨江车祸”的询问帖。这是第127条被他清除的相关信息。他沉默地履行着顾暖舟临终托付给林薇、再由林薇请求他执行的“缄默同盟”。

遗忘带来了短暂的安宁,但也付出了代价。陆缃瞳发现自己对周围人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曾经熟悉的同学名字叫不上来,林薇关切的眼神有时会让她感到陌生。一种无形的隔阂在她和世界之间筑起高墙。而口袋里的怀表,使用频率直线上升,日均三次。

一天清晨,陆缃瞳站在卧室的梳妆镜前。镜子的边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她撩开睡袍领口,目光凝固在锁骨下方。那片青灰色扩大了,边缘清晰,质地也变得有些…僵硬。一丝冰冷的恐惧爬上脊椎。她几乎是立刻掏出怀表,近乎疯狂地擦拭表盖!

遗忘的力量涌来,将恐惧瞬间驱散。镜中的斑块仿佛也模糊了。她长舒一口气,在“尸斑日记”上潦草地画下新的轮廓,标注:“左锁骨下,扩大。忽略。”自我欺骗成了唯一的止痛药。

代价很快显现。陆宅门前,陆建国和陈梅提着精心准备的汤羹和女儿爱吃的点心,忐忑地按响门铃。他们希望能弥补那天的过错,哪怕一点点。

门开了。陆缃瞳站在门后,眼神空洞而警惕地打量着门外的陌生人。“你们找谁?”她的声音冰冷而疏离。

陆建国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声音发颤:“瞳瞳…是爸爸妈妈啊!”

陈梅泪水夺眶而出:“孩子,我们给你带了点吃的…”

陆缃瞳皱眉,眼神里只有困惑和戒备:“我不认识你们。请离开,否则我报警了。”她果断地关上了门,留下门外心如刀绞、绝望相拥的父母。怀表过度使用吞噬了她97%的亲情记忆,将她彻底变成了一座孤岛。陆建国砸门的手无力垂下,陈梅的哭泣声被厚重的门板隔绝。屋内,陆缃瞳靠在门上,抚摸着口袋里冰凉的怀表,心中只有一片茫然的平静。

第三章:幻影救赎

孤岛之中,腐朽在蔓延。陆缃瞳站在“幻境厨房”里——这是她精神世界中一个模糊的、由记忆碎片拼凑的地方。炉灶上煮着一锅汤,水花翻滚,蒸汽升腾。她伸手去拿锅柄,指尖毫无阻碍地伸进滚烫的水汽中,甚至触碰到了沸腾的水面。

没有痛觉。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指,仿佛那不属于自己。尝试活动手指,关节传来一种滞涩的、木头摩擦般的僵硬感。她走到镜子前(镜子的裂纹依旧),掀起袖子。手臂上,几块青灰色的尸斑清晰可见,其中一块覆盖在肘关节处,那里的皮肤纹理变得粗糙,颜色更深,几乎呈现出一种木质的光泽。痛觉丧失度已达Level 4。她在“尸斑日记”上记录下“右肘关节木质化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