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
「我一岁时梦见你在火里挣扎。」
「七岁时梦见你沉入海底。」
「十三岁时梦见你被自己人背叛，毒发身亡。」
「你活得太危险了。」
我低声道。
「是你梦见的太多。」
他咬牙。
「我十六岁时差点精神崩溃。」
「你没告诉我这些。」
「告诉你也没用，你总是往火坑跳。」
「你说过，你是时间旅人，不该插手我的命运。」
「那是我十三岁时候说的。」
「现在呢？」
「我三十五岁了，我改主意了。」
他把我往上托了托。
「你再重下去，我真走不动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体重有一百三。」
「你有病吧，修仙人吃这么多干嘛？」
「庆功宴吃的。」
「你庆功宴当天被砍两刀叫庆功？」
「至少那顿我吃了三只鸡。」
「你真是史上最难带的锚点。」
他加快脚步，脚下陷进沙地又拔出来。
一路上尘土飞扬。
我忽然问。
「你三十五岁时，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他沉默了几秒。
「有一件。」
「说。」
「我已经有了自己的锚点。」
我心中一震。
「谁？」
「我六十岁时遇见的女孩。」
「那你来救我干什么？」
「你是我第一位。」
我盯着他背影。
他语气忽然轻快了些。
「她还没出生，现在的我不能联系她。」
「所以你有空来找我？」
「对。」
「你真渣。」
「你比我还老，你别这么说我。」
「我可没背两个锚点。」
「你背的是我。」
我笑着闭上眼。
风渐渐小了。
他终于走出了这片战场。
天边是荒凉的山岭。
我听见前方有溪水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把我放在一块大石上。
「再走我脚就断了。」
「那我背你？」
「你醒了你走。」
「给我两小时疗伤。」
「不行，我还有七分钟就被时间召回。」
「你走之前，教我那个骂人的词。」
「学来干嘛？」
「下次有人插我两箭，我能骂他。」
「好吧，听好了。」
他弯下腰，在我耳边念了那句未来骂人的新词。
我点头。
「记住了。」
他站直身子，伸出手。
我握住。
他指尖微微发光。
时间波动涌起。
他眼神认真。
「你别死，我还会来。」
「你别错过，我还会等。」
他消失在风中。
我靠在石头上。
望着天边初升的月亮。
「三十五岁的你，还挺能背的。」
4
我坐在废土边界的哨塔上，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黑沙漠。
风吹得金属塔吱嘎作响。
天是灰的，地是死的，人类早就撤离了这片区域。
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他三十三岁时留给我一句话——「千年后的废土边界，等我三年。」
我就在这等了三年。
不多一天，不少一天。
直到今天，空气里开始出现熟悉的波动。
我站起身。
掏出望远镜，对准远方。
黑沙开始抖动。
一道人影缓缓从裂缝中走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