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它。
那只耳朵，还是破的。
「小家伙，谢谢你记得我。」
3
胸口的那支断了，只剩一截羽。
风沙漫天，旌旗残破，周围尽是血与铁的气味。
我撑起身，吐出一口血。
远处鼓声停了，喊杀也消失了。
只剩下马的哀鸣和战士的呻吟。
我握住腰间的匕首，拉着自己站了起来。
膝盖一软，又倒了下去。
就在我准备闭上眼等死时，一道裂缝撕开天空。
他掉了下来，直接砸在我身边的沙地上。
一身银灰盔甲，像科幻电影里的人类军官。
「你他妈又差点死了！」
我咳出一句话。
「你骂人越来越溜了。」
他冲过来，蹲下身看我的伤口。
「这箭是冷兵器时代的吗？」
「宋代边疆。」
「我记得你这一战没死啊？」
「你记得错了。」
他脸色一变。
「你不能死。」
「谁规定的？」
「你是锚点，你一死，我就乱套了。」
「你以为我愿意被插两箭？」
他没再说话，双手伸过来。
把我从地上背了起来。
我脑袋靠在他背上。
「你穿着盔甲，硌得我疼。」
「你两根箭杆也挺硌我。」
「那你就放我下来。」
「想都别想。」
他一边喘气，一边快步往荒野方向走去。
「你不是带了飞行器？」
「在轨道上，我下来的时候掉了。」
「你总是这么不靠谱。」
「你倒是别总往死里冲。」
「我不是以为你不会今天来么？」
「我三十五岁时写了个备忘录，说你这一年战死，我就跳过来救你了。」
「你这个年纪救了我几次？」
「三次，第一次是在你两百岁那年，你掉进火山口。」
「我记得那次，你的裤子烧没了。」
「第二次是在纳米风暴区，你被时空裂缝切了一条腿。」
「谢谢你补回来。」
「别谢我，那次我三十六岁，刚好有资格调用医疗舱。」
「这次是第三次？」
「你不记得这次我救过你了？」
「你以为我记得每一次？」
他没回答，只是继续走。
风沙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我看着他脖子上的编号。
那是他三十五岁时才刻上的。
说明现在的他，刚好三十五。
「你这个年龄……是最少见我的一次。」
「所以我得留下印象。」
「用骂我的方式？」
「记得深刻。」
「你骂的那个词是哪个年代的？」
「2123年新造词，骂人迟钝用的。」
「我学学。」
「不行，你念起来没气势。」
我笑了。
他继续往山谷走。
我看见一头受伤的马蹲在一旁，腿断了。
「能骑那马走？」
「它两条腿断了。」
「你眼真尖。」
「你的血快把我背染红了。」
「你不能穿深色点的衣服来？」
「你想我提前暴露行踪？」
我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能找到你吗？」
「你说过，我是你的锚点。」
「不止这个。」
我等着他继续。
「我在每一个年龄，都会梦见你死去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