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谁在模仿谁,还是说我们从头到尾就是同一个人,只是这个身体容纳了两个灵魂。
那天晚上,我又梦到了“那一晚”。
不一样的梦。 这次不是我站在远处看,不是我拿刀,而是——我是被害者。
梦里,我跪在地上,满脸是血,嘴巴被胶带封着,无法发声。有人拿着钝器一下一下砸我肩膀,骨头碎裂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看到凶手的脸。
是我。
她一边砸,一边哭。 一边哭,一边说:
“为什么你活着?为什么你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手起刀落,一刀一刀剥开我肩胛骨下的皮肉,把里面的骨头掏出来,咬着牙说:
“我要你知道什么叫‘替代’。”
我在梦里痛得几乎昏厥,眼泪和血糊住了整个脸。
最后那一刀,她刺进我心口时说:
“你偷了我的命,现在还回来。”
我在剧痛中睁开眼。
发现自己不是在床上。
我躺在浴缸里,全身湿透,浴室灯没开,门关着,身下水混着血。
我抬起左肩,那里有一道深红的伤口,像是刚缝合完一样,边缘还渗着血。
我听到手机震动。
我挣扎着起来,走到客厅。手机上是一条未接来电提示。
备注:妈
但我根本没有母亲。我的身份证上父母栏是空的,我从来不记得自己有妈。
那条未接电话下方,还有一条新短信:
“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死的吗?”
我坐在客厅,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
“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死的吗?”
发件人是“妈”。
这个备注不是我自己加的。
我翻遍整个通讯录,只找到这一条记录,号码归属地为空,头像是空白,聊天记录是空白,但短信能发来。
我试图拨回去。
刚一接通,耳边传来一阵呼吸声。
那呼吸很轻、很浅,就像隔着塑料袋听人喘气。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沙哑、却慢条斯理地说:
“漪,你偷走了她的脸、她的房子、她的名字……你怎么还敢不记得?”
我想说话,但嗓子干到发不出声音。
她继续说:
“你躺在她的骨头上睡觉,踩着她的血活着,连身份证都懒得换。 可你最应该记得的,不是她怎么死的。 而是——谁,杀了她。”
啪——电话自动挂断。
我把手机砸在地上,屏幕裂成蜘蛛网。
第二天,我带着那张身份证去了公安局档案窗口。
我说我要查林思遥的失踪案。我报上她的身份证号、生日,甚至户口地址。
工作人员翻了好久,才抬起头,面色奇怪地说:
“她确实是我们系统内登记的‘失踪’人口……但失踪报告,是匿名提交的。联系人栏是空的,紧急联络人是‘无’。”
“她没有家人吗?”
“有。”他低头,又翻了几页,“登记父母是:林成川、何娅,户籍在XX区。”
我记下地址,转身就走。
我想见见这个“林思遥”的父母。
林家住在城郊偏远的老别墅区,房子四周全是枯掉的藤蔓,像一口早就封死的井。
门口没有门铃,我站了很久,才有个穿着旧毛衣的女人来开门。
她大概五十多岁,脸瘦得凹陷,眼窝深陷,像是常年不见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