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开始就有血。
摄像头晃得厉害,地上躺着一个女孩,腿是断的,呈现非自然的弯曲角度。
画面中另一个“我”,正蹲在她身边,用钝器反复砸她的头。
声音是沉闷的、像破开的西瓜,一下一下,精准又狠毒。
最后一击砸下去时,她还在动,嘴巴咬着毛巾,眼神没完全失焦。
然后,另一个“我”抬起头,透过摄像头,看向我。
嘴角扯出一个笑。
镜头模糊的最后几秒,她说了一句我永远无法忘记的话:
“你觉得你是‘林知遥’对吗?”
“那你告诉我——‘林思遥’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坐在床上,抱着那张身份证,指尖冰凉。
照片上的“林思遥”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年龄、身高、甚至连发型都没什么区别。可这张身份证早在三年前就被注销,而我——林知遥——是去年才搬来这栋楼的。
我打开了老手机,翻查我最初和中介的聊天记录。
中介在第一次回复我的那天说了一句话,我一直没在意:
“前租户失联,我们这边也才刚处理完备案,可以尽快带你来看房。”
现在我想起来,那所谓的“备案”,多半就是林思遥的死亡注销。 我以为是租了别人退掉的房,结果是住进了一个失踪女人的生活里。
我打开社交账号,翻找我自己的朋友圈、微博、社群记录。
越翻,越冷。
我去年之前的记录,像是被人工制造的一样: 没有照片,没有位置信息,评论都是陌生号留下的应答,像批量灌水。 我找到了自己大学的老群,点开群成员列表,却找不到“林知遥”这个ID。
我曾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我真的是“从小生活正常、家庭良好、稳定上学”的人吗? 我脑子里的过去,到底有多少是我自以为的?
我开始想不起来自己小学班主任的名字,初中最好的朋友,甚至我第一次来这座城市时的细节。
那些记忆,就像是贴纸。现在有人一层层撕掉它。
我去找了原来的中介。
那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说:
“你不是已经退租了吗?你不是……失踪了吗?”
我心跳漏了一拍:“你说什么?”
他愣了一下,打开电脑查了下记录,脸色变了。
“等一下,这上面……你的租约确实还在,可我们档案显示你在搬进来四个月后失联,我们派人上门没找到你,报了失踪。”
“你看到我本人,认得我对吧?”
“你说你是林知遥?”他反问。
我点头。
他摇摇头,语气变得小心:“你……你不是那个姑娘。那个姑娘……性格挺文静的,话少,很温和,不像你。”
“她长得呢?”
他迟疑了一下,说:“也差不多吧。”
“你有没有她的照片?”
他愣了一下,从电脑资料夹里找出一张房屋交接照。
我拿过来看。
照片里那个女生背对着镜头,正蹲在客厅收拾纸箱。即便只是背影,我也立刻认出来——
那是我自己。
我穿过那件外套、我盘的头发、甚至左手手背上那颗小痣,也完全一样。
可她不是我。
我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