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的呼吸微微一窒，胃里像被塞进了一块冰冷的石头。每一次看到它，这枚莉亚称之为“希望之星”的吊坠，那冰冷坚硬的触感就会再次鲜明地浮现在指尖——那是他从能源站实验室深处带回来的、沾染着晶族独特能量频率的样本触感。太像了。那晶体内部流转的、非人类科技所能制造的奇异光晕，那核心幽蓝光芒的脉动节奏，几乎与他在实验室隔离箱里观察到的晶族能量晶石如出一辙。
“今天……感觉怎么样？”凯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吊坠上移开，落在莉亚脸上。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笑容像是努力撑起的薄纱，一碰就碎。
莉亚的手指下意识地抚上胸前的吊坠，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冰冷的晶体表面，仿佛能从其中汲取某种无形的支撑。“还好，”她轻声说，声音有些飘忽，“就是……有点累。”她避开凯探究的眼神，走向料理台，纤细的手指在悬浮的光屏上无意义地滑动着，“晚上想吃什么？我让‘管家’准备。”
凯没有回答晚餐的问题。他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她，目光沉甸甸地再次落在那枚幽蓝的吊坠上。公寓里智能环境系统模拟的微风拂过，带来下方生态花园混合的花香，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陡然升起的凝滞。
“莉亚，”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他自己都厌恶的沙哑，“我们……再谈谈它，好吗？”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她的胸口，“这枚‘希望之星’。它真的……非戴不可吗？”
莉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料理台的光，正面迎向凯的目光。她胸前的吊坠因为转身的动作而轻轻晃动，那核心的幽蓝光芒似乎也随之跳跃了一下，在凯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灼热的残影。
“谈谈？”莉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和尖锐，“凯，我们谈得还不够多吗？从我把祖母留下的最后一点遗产，那枚戒指，卖掉，换来这颗核心的那天起，你就没停止过质疑！整整三个月了！”她的胸膛起伏着，“你说它像什么？像实验室里那些……‘石头’？”她几乎是用尽力气吐出那个词，“可它帮了我！它就在这里！”她的手紧紧攥住吊坠，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它稳定了我的神经波动！让我能睡个整觉！医生束手无策，昂贵的神经调节剂像水一样流走，只有它……只有它让我感觉自己像个活人，而不是一堆随时会散架的零件！这难道不比什么都重要吗？”
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倔强地在里面打转，却不肯落下。那枚幽蓝的吊坠在她紧握的掌心下方，光芒似乎更盛，如同一个沉默的、饱受委屈的活物。
“我知道它帮了你！”凯也提高了声音，压抑的焦虑和恐惧冲破了理智的堤坝，“可它的能量特征太古怪了！太像那些……来自晶族的东西！莉亚，你明白吗？‘晶石’！现在正是最敏感的时候！我们和晶族的关系脆弱得像一根绷紧的弦，任何一点来自地球的、未经授权的晶石能量波动都可能是导火索！能源站每分每秒都在监测！如果被探测到……”他不敢想象那个后果，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和平协议’只是一张纸！我们承担不起任何误会！任何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