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险?”莉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尖锐的讽刺,“你只看到风险!看到你的协议,你的能源站,你的大局!你看不到我的痛苦吗?看不到我每天挣扎着才能呼吸吗?卖掉祖母的戒指时,我的心也在滴血!可我能怎么办?像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依靠昂贵的药物苟延残喘,直到耗尽你所有的积蓄,拖垮我们的生活吗?”泪水终于滚落,滑过她苍白的脸颊,“凯,我需要它!我需要它活下去!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这难道……难道不是最大的和平吗?对我来说!”

“活下去?”凯痛苦地闭上眼,又猛地睁开,里面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莉亚,如果因为这颗来历不明的石头,引发了战争呢?如果整个‘新雅典’,甚至更多地方,因为我们的选择而陷入战火呢?到那时,还有谁能‘活下去’?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安宁……都会化为乌有!这代价,我们付得起吗?”

“付不起?”莉亚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心碎的陌生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固执,“那我的代价呢?凯?我的生命,我的健康,在你眼里,就不值得付出一丁点可能的‘风险’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从来就没有你的‘和平协议’重要?”她猛地抬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变得异常冰冷,“如果它是诅咒,那也是我一个人的诅咒。凯·索拉诺,如果你觉得我配不上你的‘和平’,你的‘大局’,那我们就……”

最后那个词,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悬在两人之间——“分开”。它没有真正出口,但那尖锐的锋芒已经刺穿了公寓里所有的温暖和宁静,只留下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智能家居系统似乎也感知到了这沉重的气氛,无声地调暗了室内的光线。那枚“希望之星”吊坠在莉亚剧烈起伏的胸前,幽蓝的光芒无声地脉动着,像一颗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心脏,冰冷地跳动着。

窗外,“新雅典”依旧沐浴在完美的人造阳光之下,磁悬浮车流无声穿梭,巨大的和平能源站在远方闪烁着象征清洁与无限的蓝色光辉。然而在这片祥和表象的核心,一个由爱构筑的家庭,却因为这枚小小的、幽蓝的晶体,在无声中寸寸碎裂。那裂痕蔓延开来,冰冷而清晰。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新雅典”宁静的午后。那不是城市内部偶尔响起的、提醒交通堵塞或区域维护的温和嗡鸣,而是最高级别的全域战备警报——一种尖锐、高亢、仿佛能直接刺穿耳膜和灵魂的凄厉长啸。

凯猛地从沙发弹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窗外,原本柔和的人造天穹瞬间被染成一片刺目的、不断闪烁的深红。覆盖整个城市的巨大能量屏障——那道无形的守护之盾——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被激活,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在原本透明的屏障表面剧烈震荡开来,发出沉闷如滚雷般的轰鸣。无数道炽白的光束从城市边缘的防御塔楼激射而出,在深红的天空中迅速交织,构成一张庞大而慑人的能量拦截网。

“晶族!是晶族舰队!”莉亚惊恐的尖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和窗外能量屏障的低沉嗡鸣中。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胸前的“希望之星”吊坠,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