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彻底破碎后的无望。比刚才撕心裂肺的哭喊,更让人心头一窒。
萧绝捏着她下巴的手,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一瞬。
怀中这具身体冰冷、颤抖、脆弱不堪,像一件随时会碎裂的琉璃。
她口中泄露的那些“虎符”、“谋划”……更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这个沈知微,远比他以为的牵扯更深。
他看着她因啜泣而微微起伏的肩膀,那被打湿的乌黑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狼狈又可怜。
那股莫名的燥怒,竟奇异地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
罢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俯身,将她湿透冰冷、抖个不停的身体打横抱起。入手的分量轻得惊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冷……好冷……”
怀中的沈知微似乎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只本能地往他怀里唯一的热源深处缩去,冰凉的脸颊无意识地蹭着他同样湿冷的颈窝,寻求着一点可怜的暖意。
细碎的呜咽如同受伤的猫儿,断断续续。
萧绝抱着她,大步穿过竹林,走向松涛居。他的玄色外袍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遒劲的肌肉线条。
夜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但他怀中的重量和那细微的颤抖,却奇异地驱散了一些盘踞在伤口周围的阴冷。
回到温暖的主屋,他径直将人放在自己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拔步床上。动作谈不上温柔,却也尽量放轻。刚想抽身,衣角却被一只冰冷的小手死死攥住。
“别走……”
沈知微蜷缩在柔软的被褥里,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在烛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她像是陷入了极深的不安,眉头紧蹙,口中含糊地呓语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挥之不去的哭腔,
“……好黑……别丢下我一个人……”
那声音脆弱无助到了极点,仿佛被全世界遗弃的幼崽。
萧绝立在床边,高大的身影被烛光拉长投在墙壁上,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垂眸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女子,湿透的薄纱衣贴在身上,曲线若隐若现,狼狈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她攥着他衣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透着一种依赖。
侍女端着干净衣物和热水怯生生地进来,被他一个眼神止住。
他沉默地站了片刻。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最终,他抬手,解开了自己同样湿透的外袍,随手扔在一旁的屏风上。
只着单薄的中衣,他掀开锦被一角,躺了上去。
床榻很大,他刻意躺在最外侧,与她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然而,他刚躺下,旁边那个冰凉颤抖的“小动物”就循着热源本能地贴了过来。
带着寒气的身体像只寻求庇护的雏鸟,蜷缩着,紧紧依偎在他身侧。
一只冰凉的小手摸索着,最终抓住了他中衣的前襟,攥得死紧。
湿漉漉的头发蹭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冰凉滑腻的触感。
她似乎终于找到了安全的热源,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身体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只是呼吸依旧带着浅浅的、不安的抽噎。
萧绝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他从未与任何女子如此亲近,更遑论同榻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