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钱不是问题’这句话从您口中说出时,您的瞳孔瞬间收缩,下颌肌肉紧绷——这是典型的生理性说谎反应。您在虚张声势。您极度恐惧支付的费用,更恐惧委托我们调查会暴露您兼职的秘密,从而彻底失去银行这份赖以生存的‘体面’工作。”

肯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第四,破绽百出的‘失窃案’。”陈墨拿起一张监控截图,“银行保险库的监控显示,您昨天下午下班时神情如常。如果真丢了传家宝,您不可能如此镇定。更重要的是——”

他的目光陡然转向他的上衣口袋,“从您进门开始,您的目光在短短三分钟内,不受控制地、至少七次瞟向自己的上衣口袋。每次目光掠过,您的喉结都会不自然地滚动一次,呼吸频率也会出现短暂紊乱。那是恐惧和高度关注的表现。您在担心什么?”

陈墨绕过书桌,缓步走向他。肯特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惊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想阻止却动弹不得。查理也屏住了呼吸。

他伸出两根手指,极其稳定地探入肯特上衣口袋的缝隙之中,精准地夹住了一个隐藏的、冰凉坚硬的小物件,轻轻抽了出来。

一枚小巧精致的铜制撬片,顶端带着细微的、用于破坏锁舌的钩状结构。上面还沾着一点极细微的、新鲜的木屑。

“就是这个。”陈墨将撬片举到灯光下,展示给肯特看。“您昨天下午从银行下班后,没有回家。您去了东区的仓库,完成了您的兼职。然后,您回到家中,用这个,”

他晃了晃撬片,“小心翼翼地、在不破坏锁具外观的情况下,打开了您书房那个并不算顶级的家用保险柜。您取出了您祖父的黄金蓝宝石怀表,藏在了家中某个您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或许是您妻子的首饰盒夹层?或许是您书架某本厚书的挖空内页?然后,您伪造了现场,故意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指向‘内鬼’或‘神秘窃贼’的模糊线索。接着,您拨打了报警电话,演出了那场痛失传家宝的戏码。”

陈墨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肯特心上:

“您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骗取保险金。一份您早已为这块怀表购买的高额保单。那份赔偿金,是您偿还赌债(或高利贷)的唯一希望,是您保住‘体面’工作和生活的救命稻草。”

“不…不是的…我没有…”肯特浑身筛糠般颤抖,声音嘶哑地辩解,但眼神已经彻底涣散,充满了被彻底看穿的绝望。他的心理防线在陈墨抽丝剥茧的推理和确凿的撬片证据面前,轰然倒塌。

陈墨将撬片轻轻放在书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他重新看向面如死灰的肯特,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人性弱点的冷冽审视:

“排除一切不可能,肯特先生,”他缓缓说道,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清晰得如同冰珠落地,“剩下的,即使再怎么荒谬,再怎么令人难以接受,也必然是唯一的真相。您,就是这起‘失窃案’的导演和主演。”

房间陷入死寂。壁炉里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玻璃,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