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了两秒,只有输液管里的药液在无声滴落。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刚换下来的空输液袋,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在轻轻晃动,像场太真实的梦。
走廊里的人来人往像一帧帧默片,护士推着治疗车匆匆掠过,家属拎着保温桶快步走过,谁也没朝病房门口多瞥一眼,仿佛我、李大爷,还有眼前的赵大爷,都只是墙上一道模糊的影子。
“小宁啊,忙着呢?”赵大爷先开了口,语气自然得像往常任何一个清晨,他甚至还朝我扬了扬手里那个半旧的布袋子,“看,我儿子刚送来的葡萄,甜得很。”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眼角的余光里,李大爷正死死盯着赵大爷,脸色白得像刚换的床单,嘴唇哆嗦着,眼里是惊惶和不敢置信拧成的疙瘩。他的手紧紧抓着被沿,指节泛白,仿佛稍一松劲,眼前这个人就会像烟一样散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说话声、治疗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响,像潮水般漫过来又退下去,却怎么也冲不散病房里这诡异的寂静。赵大爷还在笑,那笑容和他刚住院时一模一样,黑黢黢的寸头沾着点阳光,可他站的地方明明是背光的角落。
我后颈的汗毛又开始发紧,脑子里乱糟糟的——现在是上午十点,太阳正亮晃晃地挂在天上,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浓得呛人,一切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可赵大爷……他明明已经走了。护士站的排班表上,他的床位号旁刚被画上了圈,护士长今早还低声跟我说“赵大爷家属刚办完手续”。
为什么?大白天的,他怎么会站在这里?还能笑着跟我打招呼,还能记得我叫小宁,记得李大爷爱吃甜的……我看着赵大爷那双干净的手,没有针眼,没有青紫的瘀斑,和记忆里最后那些日子枯瘦蜡黄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的脸色怕是比李大爷的床单还要白,视线死死胶着在眼前这人身上——或者说,这团看不清虚实的影子上。后脊背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