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突如其来地降临。
呜咽和咆哮的余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走廊里被老张吼声惊扰的气流嘶嘶作响,混杂着老旧空调内部风扇低沉的嗡鸣。这寂静比任何噪音都更恐怖。
然后——
滋啦……滋……滋啦……
一种声音。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地刺破了死寂。不是脚步,不是撞击。是极其缓慢、极其坚硬、带着凝滞钝感的东西,在反复刮擦着光滑的金属表面。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残忍。
声音的来源毫无悬念——监控画面中,冷藏停尸间那一排排冰冷的不锈钢柜门!
李默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瞬间从僵直状态中挣脱,视线如同被强力磁石吸附,死死钉在老张身后那块巨大、闪烁的监控屏幕上!
那个俯拍冷藏柜的画面里!其中一扇厚重、光滑的银色柜门中心,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刺啦!——一道崭新、深刻、尖锐的白色划痕突兀地出现了!仿佛柜门之内,正有一只无形的、扭曲的手,用一根坚硬、弯曲的指爪(或者别的什么……尖利之物),在一寸寸、一厘厘,用尽所有怨毒与力量,拼命地刮!挠!撕!扯!柜门内壁!
滋啦——!!!滋啦——!!!滋啦——!!!
每一次刮擦都伴随着画面一阵剧烈扭曲的雪花抖动!那刺耳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冰冷的电缆,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和令人牙酸的锋锐感,直接穿刺进李默的耳蜗深处,狠狠刮擦在他的神经末梢上!让他头皮炸裂,血液冻结!
“砰!”一声巨响!是值班室那扇劣质铁门被灌入的气流猛烈拍打门框的声音!彻底将李默震醒。
老张肥胖的身躯像一座被瞬间抽去骨架的肉山,直挺挺地僵在原地!他那只拉开门的手还徒劳地伸在半空。脸上所有的油光、所有的凶悍,在百分之一秒内凝固,又在下个瞬间分崩离析!金牙的光泽彻底被下拉的嘴角和灰败的死气掩埋。那对眼珠,鼓胀着,充满了原始而纯粹的恐惧,死死地、空洞地、一眨不眨地,锁定了监控屏幕上那个刮痕不断增加的惨白格子!喉咙里挤出一串不成调、如同破风箱抽气般的“呃…呃…咯咯…”声。
随即,他极其僵硬、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脖颈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咔咔”声。他那张肥腻的脸上每一寸肌肉都在无法控制地疯狂抽搐、痉挛!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嘴唇剧烈哆嗦着,一个字一个字艰难无比地、夹带着浓烈腥气的风从齿缝里呕出来:
“规……规矩……快……红……”他枯爪般的手指痉挛地指向桌面中央一个刺目的红色按钮!
晚了!
就在老张说出“规”字的瞬间!屏幕中,那扇正遭受可怖刮擦的冷藏柜门——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内部轰然爆发!整个不锈钢门板连带着固定它的沉重锁扣和铰链,像纸片一样被轻易撕开、扭曲、崩飞!如同画面中爆开了一朵冰冷的、金属的死亡之花!剧烈的雪花屏瞬间吞噬了整个监控格子!
“嘭!!!”一声沉闷到如同从地狱传来、并非空气振动而是源自物质本身的剧烈撞击轰鸣!隔着厚厚的水泥墙体和长长的走廊,以一种震得值班室桌面嗡嗡作响的恐怖方式,穿透而来!冰冷的地面仿佛都在震颤!仿佛是几十吨钢铁巨兽被某种无法想象的伟力狠狠掼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