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傍晚，天空开始发暗。不是山雨欲来的铅灰，而是种沉甸甸的紫黑色，像被墨浸透的绸缎。竹林里的飞鸟走兽早就逃得不见踪影，连最聒噪的蝉都闭了嘴，只有风穿过竹梢的呜咽，像无数人在低声叹息。
阿狸已经准备好了。她换上了件用自己尾毛织成的红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狐纹，九条尾巴在身后舒展开，每一根绒毛都闪烁着莹润的光泽。她的妖丹被我的竹灵气稳住了，眼底的疲惫散去，只剩下凛然的决绝。
“阵眼我已经加固过，天雷落下时，你就站在中央。”我检查着锁灵阵的光纹，指尖抚过微微发烫的竹签，“记住，无论多疼，都不能踏出光纹半步。”
阿狸点头，忽然伸手抚上我本体的竹节：“前辈的竹身这样好看，断了太可惜了。”她掌心的温度透过竹皮传进来，带着点暖暖的妖气，“等我渡过劫，就把狐族的千年雪莲给您送来，一定能让竹枝长得更粗壮。”
我忍不住笑了。活了近千年，还是头回有人夸我的竹身好看。“先顾好你自己吧。”
子时的梆子刚在山外的小镇敲响，第一道天雷便来了。
不是劈下来的，而是从云层里滚出来的。金紫色的雷柱像条活过来的巨龙，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砸向锁灵阵的光纹。那一刻，整个竹海都在颤抖，我本体的竹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叶片成片成片地往下掉。
“守住！”我对着阿狸喊道，同时催动画了三天的灵力。锁灵阵的光纹瞬间暴涨，淡绿色的灵气与金紫色的雷光撞在一起，发出刺目的光芒。我能感觉到地脉灵气正顺着竹根往阵眼里涌，像条奔腾的河流，可天雷的力量比我预想的还要烈，光纹已经开始扭曲。
阿狸站在阵眼中央，双手结印，九条尾巴高高竖起，形成道红色的屏障。雷光撞在她的狐尾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几根尾毛瞬间被烧焦，飘落在地。她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一声没吭。
“用圣物的力量！”我大喊。再这样硬抗，她的尾巴会被全部劈断。
阿狸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猛地睁眼。她眉心的桃花胎记突然亮起，一股炽烈的红光从她体内爆发出来，与天雷撞在一处。轰然巨响中，第一道天雷终于散去，可锁灵阵的光纹已经黯淡了大半，我本体最东侧的竹枝“咔嚓”一声，断了近十根，断口处冒着青烟。
“前辈！”阿狸扑过来想扶我，却被光纹弹了回去。
“别管我！”我忍着竹节断裂的剧痛，重新凝聚灵气，“第二道雷要来了！”
话音刚落，天空又暗了几分。这次的云层里裹着黑色的电蛇，那是比金紫雷更可怕的“灭灵雷”，专伤精怪的本源。我看着阿狸被汗水打湿的鬓发，忽然做出个决定。
第四章：第二道天雷：以血养阵
灭灵雷落下时，带着股腥甜的铁锈味。我知道，锁灵阵撑不住了。刚才硬接第一道天雷，地脉灵气已经耗损了四成，我的本源灵气也跟着流失不少，竹身的断口处开始渗出粘稠的汁液，那是竹妖的血。
“阿狸，听着！”我对着她喊道，声音因疼痛有些发颤，“等下我会解开阵眼，你用狐火裹住全身，我用竹心精血重新布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