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更新时间:2025-08-08 01:06:41

往事一闪而过,卜天宜回过神来,因为某些心照不宣的往事,如今的生死场更加让人感到窒息。

田旺亲眼看到,郭里长是在那几张胡饼中随意挑了一张。倘若金大娘真的是凶手,她怎么能事先预知郭里长将会挑选哪张饼呢?

卜天宜松了一口气,仿佛在安慰自己,他无法接受把这样一个人送上刑场。

金大娘快步向他们走来,攥着裙角,被意外截掉的手指像是又要滴出血来:“又……又死了一个!”

田旺突然的腹痛让车夫心有余悸,他举着风灯的手微微发颤,在斑驳墙面上投下扭曲人影:“那厮嚷着憋不住,我拽他袖子说佛堂不可亵渎,他倒好……”

车夫伸了一下脖子,艰难咽下唾沫:“直往墙角冲,叫个东西绊得四仰八叉,还骂是哪个缺德玩意儿绊了老子。我说你才几个春秋,算什么老子,报应报应,肯定是刚才吃烂桃子吃的…………”

“说重点!”卜天宜拍了一下韦驮像,神像面目威严,晃了一晃,灰尘簌簌落在青砖上。

车夫慌忙将风灯挑高,昏黄光圈里,干枯茅草下赫然蜷着具尸体。银白发丝沾着草屑,是守庙的陆老头,脖颈处泛着诡异的红肿,鲜艳如血,与白日暴毙的郭里长如出一辙。

夜风卷灭灯火,卜天宜吹亮火折重新点燃,忽见飞练正用帕子裹着手翻动尸体。

“没有外伤,”她压低声音,余光扫过紧张到呕吐的众人,“和毒杀郭里长相同手法。”

“若说断桥是为引我们发现尸体……”卜天宜用剑鞘拨开茅草,泥地上两道新鲜的拖痕清晰可见,“凶手既要藏尸又留线索,岂非矛盾?”

飞练忽地抬眸:“或许是刚离开,来不及抛尸,可是郭里长为什么又……”

火堆只余暗红余烬。田旺和金大娘头靠在一起打盹,车夫背对着火堆蜷成一团酣然入睡。

聂飞练拨弄炭火的枯枝“啪”地折断,与卜天宜目光在火星迸溅中相触,又各自仓皇错开。

“明日……怎么办?”飞练耳尖被映得透红,盯着最后一点火苗,藏在里面的炭火变成了暗红色。

卜天宜用剑鞘拨散灰堆,忍住困意:“明天先把两个死人带回城里,让仵作验一验中的是什么毒,相州还有陈重麟在,误不了事。你……是不是经常帮陈重麟做事?”

聂飞练没有回答,下颌一点一点沉向膝头,已经控制不住地在与睡意对抗。青烟缭绕间,她有着鸦羽般的睫毛,发梢还沾着茅草——方才查验尸体时蹭上的。

卜天宜解下墨色披风的手悬在半空,许久,最终抛在地上,伴随着沉重的叹息,他憎恨自己的缺乏勇气。

一夜过去,晨曦甫动,薄雾漫过破窗,田旺突然开始梦呓:“别打我……我、我没做坏事,别打我!”

“醒醒!”卜天宜推了一下田旺,他的额头,烫手得很。

其他人陆续醒来,卜天宜让聂飞练去打一点水,聂飞练想起郭里长随身带着竹筒,但最终还是失望地将竹筒举起:“水全洒了!”

卜天宜过来接过竹筒,心中泛起疑问:“他为什么不用一个有盖的瓶子,一路上多不方便?”

“他原先用的是一个有盖的瓶子,”聂飞练眨了一下眼睛,“出发前被田旺打破了,才临时买竹筒凑合用,水也是他在水缸里自己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