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镜前的陈沐,动作骤然停住。

林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捂住嘴,不敢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瘫软下去。她死死盯着那条门缝。

几秒死寂般的停顿后,陈沐的身影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开始向门口转动。

跑!

林晚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她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像被无形的恶鬼追赶,跌跌撞撞地冲进值班室,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口袋里的手册,温度正慢慢降下去,但那灼烧感残留的恐惧,深深刻进了骨髓。

第二天清晨,林晚在更衣柜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被揉皱的纸条。纸张粗糙,字迹是用某种深色液体仓促写就,扭曲得几乎难以辨认:

“别看镜子!别信他!走!”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紧了她的心脏。是谁放的?是某个同样察觉到恐怖的护工?还是某个病人?这警告印证了她昨晚的恐怖发现。

她再次找到周敏。这一次,周敏没有立刻打断她。听完林晚语无伦次地讲述昨晚的窥见,周敏沉默了许久,办公室里只有墙上挂钟单调的滴答声。窗外阴云密布,光线昏暗。

“离3号房远点,”周敏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林晚从未听过的疲惫和凝重,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办公桌下方一个上了锁的小抽屉,“尤其是晚上。规则…不是万能的护身符。当它们…‘锚定’了目标,就像饿狼咬住了猎物,只会变得更加狡猾,更加…危险。”她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林晚的心湖,激起绝望的漩涡。锚定?目标?陈树就是那个被伪人锁定的猎物?

林晚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规则手册的约束在失效,而唯一可能知情的人,似乎也束手无策。

接下来的几天,陈沐出现的频率明显增加了。他不再仅仅待在病房,而是会“恰巧”出现在林晚送药的走廊上,或者在休息室门口“偶遇”。他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但林晚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温和的表象下,冰冷的审视感愈发强烈。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跟林晚搭话,话题总是围绕着陈树。

“林护工,爷爷年轻时在厂里可是技术标兵,那张照片就是他评上先进时拍的,意气风发吧?”他指着床头柜的照片,语气带着一丝怀念,“他总跟我提起,那时他操作那台老式车床,闭着眼都能分毫不差……有一次,厂里的图纸出了岔子,差点酿成大事故,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就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角落……”

陈沐讲述着陈树年轻时的“事迹”,细节丰富得令人咋舌,精确到具体的时间、地点、机器的型号、同事的名字。这些细节,根本不像一个孙子从垂死爷爷口中听来的转述,更像是……亲历者的回忆!林晚听得毛骨悚然,每一次对话都像在刀尖上跳舞,她只能僵硬地点头,含糊地应和,拼命避开他的视线,唯恐对视超过三秒。她能感觉到,伪人的耐心在减少,试探在升级。它似乎急于确认什么,或者…在准备着什么。

又是一个深夜,雷雨交加,比上次更加猛烈。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疯狂抽打着窗户,发出密集而狂暴的噼啪声,仿佛要将玻璃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