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布满血丝,左脸颊有一道干涸的泪痕,当抬起手时,我才意识到那是我自己。
水龙头哗哗作响,我捧起冷水拍在脸上。
水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冰凉得像雨晴最后时刻的指尖。
我蜷缩在沙发上,抱着那部该死的电话。
电量显示64%。
厨房里,雨晴昨晚准备的生日蛋糕还在桌上。
奶油裱花是她亲手挤的,歪歪扭扭地写着“三十而立”。
我刮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太甜了,甜得发苦。
雨晴总说我对甜食的品味还停留在小学生阶段。
七点三十分,我机械地换上干净衬衫。
衣柜里雨晴的衣服整齐挂着,每件都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八点十五分,我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着相册——
照片里的雨晴在冲绳海滩上笑得灿烂。
那是我们蜜月时拍的,当时她非要我背对夕阳来张剪影照,结果我的后脑勺在照片里像个黑煤球。
八点四十五分,我把电话摆在书桌正中央。
八点五十九分,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拨号盘上方。
九点整,我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
等待音每响一次,我的胃就抽搐一下。
第三声响到一半,通话被接起了。
「你终于打来了。」
这个声音让我浑身一震。
不是昨晚那个沙哑的嗓音,而是更接近我自己的声音,只是多了几分沧桑。
「你是...哪一年的我?」我的声音干涩。
对方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2025年9月3日,雨晴走后第42天。你那边应该是她走后的第一个早晨?」
我攥紧电话,
「你说......改变死亡的意义......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我看了所有记录。六次尝试,六种不同的死法。第七次我发现规律——」
「每次我们试图直接干预,就会引发新的意外。」
我的声音突然拔高,
「所以呢?就什么都不做?」
对方的语气出奇地平静,
「听我说完。昨晚我翻看雨晴的日记,发现一件事——她母亲的胃病是假的。」
我惊讶道:
「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翻页声,
「雨晴在日记里写,她母亲上周体检报告一切正常。但昨晚那个电话......」
我第一反应是,
「所以岳母在撒谎?为什么?」
未来的我声音突然变得凝重,
「我查了通话记录,昨晚打来的号码根本不是岳母的。」
书房的窗帘被晨风吹起,我盯着桌上雨晴的照片,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樱花树下,那是去年春天拍的。
「那是谁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空号。」
「我追踪了三天,发现这个号码只存在过三分钟,就在雨晴死的那晚,七点十四分到七点十七分。"」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有人精心策划......」
未来的我打断我,
「我找到了那辆银色轿车,车主是个七十岁的老人,他说车子前一天就被偷了。」
「谋杀?」这个词从我牙缝里挤出来时,带着浓浓的恨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去书房,打开雨晴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