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捏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杯沿硌得虎口生疼。

这张脸有点眼熟,好像是当年同科的考生,姓张,总爱往主考官身边凑。

他考试时总爱东张西望,被监考官警告过好几次,没想到竟中了。

他总爱偷瞄我的卷子,说我的文章有仙气,还借走了我一本手抄的《制艺辑要》,后来再也没还。

那本书是我熬夜抄了半个月的,上面还写了不少批注,想着能卖些钱做盘缠。

如今他穿着簇新的长衫,袖口镶着银边,腰间挂着玉佩,走路都带着风。

玉佩上的流苏是上等的苏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晃得人眼晕。

“人家现在是举人老爷的门生了。” 有人凑趣道,往他碟里添着茴香豆,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那人是绸缎庄的伙计,见了当官的就点头哈腰,上次还嘲笑我穿得破烂。

举人老爷…… 我想起那年放榜后,父亲咳着血说 “再考一年”,他咳出来的血落在地上,像一朵朵凄艳的红梅。

父亲的血染红了我新做的考篮,那考篮是他亲手做的,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

喉咙突然发紧,黄酒的暖意都压不住那股腥甜,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我想咳嗽,又怕被人笑话,只能强忍着,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茴’字有四种写法,”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秋风里的落叶,“你晓得么?”

我希望他能说不晓得,这样我就能好好讲给他听,证明我比他强。

满座的哄笑里,新秀才的声音最响亮,像淬了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