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扰了。"我对着身下的无名尸体呢喃。

黑暗和腥味把我吞没,令我呼吸困难,但这跟前世的凌辱比起来不值一提。

敲击声停止,脚步声终于延续到了教室里。

“陈雨来?”

……

他的喊声忽近忽远,那是他在各个教室搜索。

“陈雨来——你来了吗?我可有好东西给你哦。”

腥味越发浓郁,我极力克制呼吸节奏,可他带给我的厌恶感远比这腥臭强上百倍。

“成杰,怎么一个人呐?”

“对啊,你不是说有好戏看嘛。”

“对啊,好戏呢,好戏呢?”

棺外传来额外的戏谑,很熟悉,是他们寝室另外三个男生。

我突然想起前世受辱时,挣扎之余窥见的门缝中的黑影,今生他们口中的好戏就是我前世的噩梦吧。

好一群衣冠禽兽。

“哪有女人敢放我鸽子,我打她电话。”

我靠,电话,我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半湿的手机。

手机震动的刹那,我慌忙把这烫手山芋浸入身后的液体里,任它在水中发出幸灾乐祸的闷响,然后逐渐熄火。

“打不通,妈的,这娘们真没来。”

“咚咚咚”,敲击棺盖的声响在密封的棺盒中来回荡漾,撞得我震耳欲聋。

“会不会藏在这里?”

回响之余,这句话吓出我一身冷汗。

“疯啦,亏你想得出来。”

“打开看看又怎么了。”

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从外面传来。

“这个没有喔,哈哈哈。”

我猜到,另一个棺材在嬉戏中被掀开。

“该你了,嘻嘻。”

话音一落,眼前的棺盖被掀开了一道缝。

当庄成杰的下巴出现在缝隙,我不自觉地把自己折叠成了子宫里的胚胎

他颈间晃动的十字架项链嵌入缝隙,来回撞击发出颗粒感的金属回响,仿佛前世他撕开我衬衫时纽扣崩落的声音,也是这般清脆却刺耳。

从那倒吊的十字架中折射出来的三个扭曲黑影,恰如他们龌龊的灵魂,正在他的身旁拱火加油,好让这种猎奇般的无聊得到极致的发酵。

“藏好你的蝴蝶骨”,我仿佛听到身后隐约的耳语。

窗外惊雷乍起,雨滴拍在玻璃上宛如泪痕。

棺外四人为之一怔。

我屏住呼吸,像极了一个死人。

“无聊”棺外之人说。

然后我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争先恐后、渐行渐远。

我松了口气,但还不敢轻易出来。

我用自身躯壳的献祭,换来对处子之身的救赎。

我爬出棺柩,慢悠悠地走在暴雨夜,湿漉漉的裙摆滴落着被冲淡后的福尔马林液。

暴雨中,我看不清路,但嘴角扬起,笑得放肆。

我觉得自己好陌生,但我愿称之为蜕变。

我甚至怀疑刚才从棺盒里走出来的还是不是自己?

可我唯一确定的是——在这场暴雨过后,总要有谁成为标本。

3

那些黏在发丝间的防腐剂正在结晶成盐,犹如某种拒绝腐坏的证明。

穿过宿舍楼道,同学们避之不及,方蕊捂着鼻子引着众人嘲笑我邋遢的样子。

第二天上大课时,我主动坐到了王郁嘉身边。

上一世被凌辱后的两个月,我在课间突然晕厥,正是王郁嘉背起我,把我送到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