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我对着身下的无名尸体呢喃。
黑暗和腥味把我吞没,令我呼吸困难,但这跟前世的凌辱比起来不值一提。
敲击声停止,脚步声终于延续到了教室里。
“陈雨来?”
……
他的喊声忽近忽远,那是他在各个教室搜索。
“陈雨来——你来了吗?我可有好东西给你哦。”
腥味越发浓郁,我极力克制呼吸节奏,可他带给我的厌恶感远比这腥臭强上百倍。
“成杰,怎么一个人呐?”
“对啊,你不是说有好戏看嘛。”
“对啊,好戏呢,好戏呢?”
棺外传来额外的戏谑,很熟悉,是他们寝室另外三个男生。
我突然想起前世受辱时,挣扎之余窥见的门缝中的黑影,今生他们口中的好戏就是我前世的噩梦吧。
好一群衣冠禽兽。
“哪有女人敢放我鸽子,我打她电话。”
我靠,电话,我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半湿的手机。
手机震动的刹那,我慌忙把这烫手山芋浸入身后的液体里,任它在水中发出幸灾乐祸的闷响,然后逐渐熄火。
“打不通,妈的,这娘们真没来。”
“咚咚咚”,敲击棺盖的声响在密封的棺盒中来回荡漾,撞得我震耳欲聋。
“会不会藏在这里?”
回响之余,这句话吓出我一身冷汗。
“疯啦,亏你想得出来。”
“打开看看又怎么了。”
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从外面传来。
“这个没有喔,哈哈哈。”
我猜到,另一个棺材在嬉戏中被掀开。
“该你了,嘻嘻。”
话音一落,眼前的棺盖被掀开了一道缝。
当庄成杰的下巴出现在缝隙,我不自觉地把自己折叠成了子宫里的胚胎
他颈间晃动的十字架项链嵌入缝隙,来回撞击发出颗粒感的金属回响,仿佛前世他撕开我衬衫时纽扣崩落的声音,也是这般清脆却刺耳。
从那倒吊的十字架中折射出来的三个扭曲黑影,恰如他们龌龊的灵魂,正在他的身旁拱火加油,好让这种猎奇般的无聊得到极致的发酵。
“藏好你的蝴蝶骨”,我仿佛听到身后隐约的耳语。
窗外惊雷乍起,雨滴拍在玻璃上宛如泪痕。
棺外四人为之一怔。
我屏住呼吸,像极了一个死人。
“无聊”棺外之人说。
然后我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争先恐后、渐行渐远。
我松了口气,但还不敢轻易出来。
我用自身躯壳的献祭,换来对处子之身的救赎。
我爬出棺柩,慢悠悠地走在暴雨夜,湿漉漉的裙摆滴落着被冲淡后的福尔马林液。
暴雨中,我看不清路,但嘴角扬起,笑得放肆。
我觉得自己好陌生,但我愿称之为蜕变。
我甚至怀疑刚才从棺盒里走出来的还是不是自己?
可我唯一确定的是——在这场暴雨过后,总要有谁成为标本。
3
那些黏在发丝间的防腐剂正在结晶成盐,犹如某种拒绝腐坏的证明。
穿过宿舍楼道,同学们避之不及,方蕊捂着鼻子引着众人嘲笑我邋遢的样子。
第二天上大课时,我主动坐到了王郁嘉身边。
上一世被凌辱后的两个月,我在课间突然晕厥,正是王郁嘉背起我,把我送到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