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布包推到吴空面前,手指冰凉,声音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家里就这些了,都给你。小空……姐信你。”
吴空看着那卷薄薄的钱,再看看姐姐眼中全然的信任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心头滚烫。他用力点头,接过那沉甸甸的布包,紧紧攥在手心:“姐,等我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吴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吴玥守着那个小小的家,心却像悬在万丈深渊之上。后院那几畦小白菜被她照料得愈发青翠欲滴,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她每天都要去村口张望几次,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就在吴玥的担忧快要压垮自己时,一个傍晚,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风尘仆仆、瘦了一大圈的身影背着个鼓鼓囊囊的旧麻袋,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姐!”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吴玥猛地从灶台边站起身,手里的勺子“哐当”掉在地上。她看着眼前几乎脱了形的弟弟,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吴空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疲惫却灿烂无比的笑容。他吃力地把那个沉重的麻袋拖进里屋,插好门栓,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袋口。
灯光下,映入吴玥眼帘的,是满满一麻袋花花绿绿的纸!十元、五元、两元、一元……全是国库券!它们被胡乱地捆扎在一起,散发出油墨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这…这么多?”吴玥的声音都在发抖。
吴空没说话,只是走到炕边,掀开炕席一角,又撬开几块松动的地砖,从里面掏出几个同样鼓鼓囊囊的布包。他解开其中一个,里面赫然是一沓沓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大团结”!十元面值的钞票,一沓一百张,整整十沓!一万块!
他又解开另外几个布包,里面同样是捆扎整齐的钞票,还有不少散开的十元、五元钞票。所有的钱堆在炕上,像一座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小山。
“一万整的,十沓。还有八千多散的,”吴空的声音带着一种长途奔袭后的沙哑和巨大的成就感,指着那堆钱,“姐,我说到做到!两万块!只多不少!”他抓起一把钞票,又任其从指缝间滑落,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有了这个,咱们就能干票大的!再也不用为了一口吃的看人脸色了!”
吴玥呆呆地看着炕上那座钱山,巨大的冲击让她眼前发黑,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猛地扑过去,不是抓钱,而是死死抓住吴空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的颤抖:“你吓死我了!小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一个人带着这么多钱……”
她看着弟弟明显消瘦凹陷下去的脸颊和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所有的担忧、恐惧终于化为汹涌的泪水。她抱着吴空,失声痛哭,不是悲伤,是劫后余生般的巨大宣泄。
有了钱,吴空的心立刻活络起来。他目标明确——种菜!种姐姐空间里那种神奇的菜!
他盯上了村西头老夏家那片靠着河滩、土质不错的自留地。老夏家儿子夏言,是村里少有的高中生,白白净净,性子温和,写得一手好字,算盘也打得精熟,可惜家里成分有点问题,一直没能找到正式工作,只能在生产队记记工分,郁郁不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