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像是天空被撕开了口子，没命地往下泼。暮色沉沉压下来，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扭曲成一片片妖异的色块，又被飞驰而过的车轮碾碎，溅起浑浊的水花。苏晚抱着那个小小的蛋糕盒子，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攥着把湿淋淋的长柄雨伞，伞骨冰凉地硌着她的指节。
她刚下班，绕了大半个城才买到这家顾承泽曾随口提过一句的拿破仑蛋糕。裙摆湿了大半，紧紧贴在腿上，高跟鞋里灌了水，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冷的沼泽里。可心里揣着的那点微末期待，像风雨中一簇固执的小火苗，烧得她指尖微微发烫。今天是三周年，她记得。
顾氏集团巍峨的玻璃幕墙在雨幕里像个巨大的、沉默的怪物。苏晚小跑几步，躲进大厦延伸出的华丽雨棚下。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刚想整理一下狼狈的自己，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钉在了马路对面。
Cartier的橱窗，亮得刺眼。暖黄的光线温柔地流淌在那些昂贵的珠宝上。顾承泽就站在那光晕里，侧脸线条依旧冷硬得如同雕塑。他微微低着头，身边依偎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林薇。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发髻精致，正指着橱窗里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笑得眉眼弯弯，脸颊上浮起浅浅的红晕。顾承泽的唇角，竟然也勾着一抹罕见的、近乎宠溺的弧度。
苏晚怀里那个小小的蛋糕盒子，忽然变得无比沉重，沉得她几乎抱不住。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脸颊滑落，流进脖颈，一直冷到骨头缝里。她刚才一路奔跑积攒起来的那点微薄热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原来，他不是忙得忘了纪念日，只是那个值得他记挂、值得他冒雨挑选礼物的人，从来不是她苏晚。
“太太？” 司机老张撑着伞，不知何时到了身边，语气有些迟疑，“顾总他……在对面，要过去吗？”
苏晚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穿过了马路，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直直地站在了Cartier那扇沉重的玻璃门前。门童似乎认出了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拉开了门。
“承泽。” 声音出口，干涩得厉害。
店内的暖风混着高级香氛扑面而来，苏晚却觉得更冷了。顾承泽和林薇同时转过身。林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化为一种带着胜利者姿态的、恰到好处的惊讶：“苏小姐？这么巧。” 她目光扫过苏晚湿透的裙摆和怀中那个廉价的蛋糕盒子，眼底掠过一丝轻蔑。
顾承泽的眉头瞬间拧紧，那点残存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惯常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厌烦。他大步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压力：“谁让你过来的？” 声音低沉，淬着冰渣。
苏晚没回答，只是把怀里的蛋糕往前递了递，沾着雨水的手指微微发白：“今天……三周年。我买了你提过的蛋糕。”
顾承泽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蛋糕盒上停留一秒。他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她湿透的狼狈，最后定格在她苍白的脸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不小心沾染上的、令人作呕的污秽。
“苏晚，”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每一寸神经，“认清你自己的位置。我们之间，从来只有一纸契约。三年，到期了。” 他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