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林薇身后的助理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将一份文件和一个丝绒首饰盒同时塞进苏晚空着的那只手里。文件是冰冷的纸张，首饰盒却带着一丝温润的触感，讽刺得让人心口发疼。
“签了它。” 顾承泽下颌线绷紧，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落，“这套珠宝，算是对你这三年‘安分守己’的补偿。拿着它，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承泽哥，”林薇适时地上前一步，柔软的手轻轻搭在顾承泽的手臂上，声音带着点委屈的甜腻，“别生气了，苏小姐也是……一片心意。” 她看向苏晚，眼神里却全是居高临下的怜悯，“苏小姐，承泽哥不喜欢死缠烂打的女人。这珠宝价值不菲，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签了吧，对大家都好。”
苏晚的手指死死攥着那份离婚协议和那个丝绒盒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盒子尖锐的棱角硌着掌心，生疼。周围导购小姐们探究的、带着隐秘优越感的目光，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密密匝匝地扎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怀里的蛋糕盒子似乎承受不住这无声的重压，盒底突然一软，精致的奶油拿破仑塌陷下去，黏腻的奶油和酥皮碎屑狼狈地漏了出来，“啪嗒”一声，滴落在光洁如镜、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上。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苏晚脑子里最后一根绷紧的弦。她看着脚边那摊刺目的狼藉，又缓缓抬起头，看向顾承泽那张写满不耐和冰冷的脸，看向林薇眼中那抹得意又虚伪的同情。
心口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不是悲伤，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死寂的、彻底的、冰冷的灰烬。
她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手。那份离婚协议和那个价值不菲的丝绒首饰盒，连同怀里那个坍塌的蛋糕盒子，“哗啦”一声，全部掉落在脚边那摊奶油污渍里，溅起几点更肮脏的斑点。
她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包括顾承泽瞬间变得铁青的脸和林薇那故作姿态的惊呼。她转过身，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走出了那扇温暖明亮、却让她如坠冰窟的门，重新走进了瓢泼的冷雨之中。雨水瞬间浇透了全身，冷得刺骨，却奇异地让她麻木的心找回了一丝知觉——那是彻底斩断后，空无一物的痛。
顾家别墅空旷得像一座华丽的坟墓。水晶吊灯冰冷的光线倾泻而下，照亮了客厅里昂贵却毫无人气的家具。苏晚湿透地站在玄关，水珠顺着发梢和衣角滴落，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空气里弥漫着佣人刚做完清洁留下的柠檬香氛味道，甜得发腻，却盖不住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冰冷。
“哎哟！太太您怎么搞成这样？” 张妈闻声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块抹布，看到苏晚的狼狈，嗓门立刻拔高，尖锐得刺耳。她快步走过来，眼神挑剔地扫过苏晚脚下那摊迅速扩大的水渍，还有她湿透的、沾着泥点的裤脚，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刚拖的地！名牌地毯！您看看这水！这泥！回头先生看见了又该不高兴了！您赶紧去洗洗，换身衣服，这脏水我来弄……” 她嘴里絮叨着，弯腰想去擦地，动作却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和嫌弃，仿佛苏晚本身就是一件需要费力清理的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