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什么。她以为石头也会被焐热。她以为……自己终究是不同的。

直到Cartier橱窗里那刺眼的一幕,直到那盒砸在地上的蛋糕,直到那冰冷的离婚协议和施舍般的珠宝,直到佣人毫不掩饰的鄙夷……

所有的“以为”,都成了最可笑的讽刺。她苏晚在顾承泽眼里,从来都只是一件用过即弃的工具,一个签了契约的雇员,一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海,将她彻底淹没。意识在极致的疲惫和寒冷中,一点点沉沦下去。窗外的霓虹光影在泪眼模糊中扭曲、晃动,最终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门铃声,如同尖锥,狠狠刺破了死寂的黑暗。

苏晚猛地惊醒,浑身酸痛,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遍。她依旧蜷缩在地板上,湿冷的衣服半干,黏腻地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寒意。窗外天色依旧深沉,只有远处天际透着一丝灰蒙蒙的鱼肚白。

门铃声固执地响着,一声接着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空旷的别墅里激起沉闷的回响。楼下传来张妈被吵醒后不满的嘟囔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苏晚撑着冰冷的地板,艰难地站起身。腿脚因为长时间的蜷缩和寒冷而麻木僵硬,每挪动一步都像是踩在针毡上。她扶着墙壁,踉跄着走到楼梯口。

客厅的大灯已经被张妈打开了,刺眼的光线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张妈正站在玄关,对着可视门禁屏幕,语气极其不耐烦:“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瞪圆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脸上睡意和不满瞬间被惊愕取代。

厚重的雕花大门被从外面打开。冷冽的晨风卷着湿意灌了进来。

门外站着的人,让刚刚走到楼梯口的苏晚也瞬间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一个人。

是一群人。

为首的是两位穿着剪裁异常考究、一丝不苟的深黑色阿玛尼西装的中年男人。他们气质沉凝,眼神锐利如鹰隼,手里提着样式统一、线条冷硬的黑色公文箱。其中一位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戴着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扫过略显凌乱的客厅,最后定格在楼梯上的苏晚身上。另一位年纪稍长,面容严肃如同石刻,唇线紧抿,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无形威压。

在他们身后,是整整两排穿着笔挺藏青色制服、神情肃穆、如同标枪般站得笔直的男女。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训练有素的仪仗队。每个人胸前都佩戴着纯金的、造型繁复的徽章,在玄关的灯光下反射出冰冷而尊贵的光泽。他们手中同样提着制式的、看起来分量不轻的黑色箱子。

这群人无声地站在门外,如同一片沉默的、带着强大压迫感的黑云。清晨微弱的曦光勾勒着他们挺拔而冰冷的轮廓。

整个顾家别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张妈张着嘴,彻底失声,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刚刚被吵醒、揉着眼睛从佣人房出来的小赵,更是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