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林强气得脸红脖子粗。
一直没说话的孙莉，此时终于柔柔弱弱地开了口。她拉了拉林强的衣角，红着眼圈对我妈说：“阿姨，要不……要不算了吧。我……我们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这三十万彩礼，是我爸妈给我傍身用的，也是个态度问题……要是姐姐实在不愿意，我们……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这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表面上是体谅我，实际上句句都在拱火。什么叫“姐姐不愿意”？什么叫“态度问题”？这是明摆着告诉我妈，这钱我要是不出，她这个儿媳妇就要飞了。
果然，刘玉梅一听，更是急火攻心，直接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打滚：“我不管！我今天就死在这里！林念，你要是今天不答应拿出这三十万，你就是逼死你亲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养女儿养到最后，连儿子娶媳妇都不管，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前世，我最怕的就是她这一招。只要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就心软得一塌糊涂，什么都答应了。
但现在，我只觉得无比可笑。
我冷冷地看着她在地上表演，然后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我的手机。
我解锁屏幕，当着他们的面，点开了录音功能，把手机对准了地上的刘玉梅。
“妈，你再说一遍。”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是不是我不给林强这三十万，你就要死在这里？”
刘玉梅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我继续说：“你再说一遍，这三十万彩礼，是不是专门用来给你儿子林强结婚的？跟你养老没关系，对吗？”
我又把手机转向林强：“你也再说一遍，是不是因为我这个姐姐不给你钱，你就要被人看笑话？以后你和你老婆，是不是不打算管妈的养老了？”
最后，我把镜头对准了孙莉：“你也说说你的‘态度问题’，是不是今天拿不到这三十万，你就不嫁了？”
三个人全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了，一个个目瞪口呆，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收起手机，按下了保存键，然后站起身。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我就当你们默认了。”我看着刘玉梅，一字一顿地说，“妈，你是我妈，生我养我，这份恩情我认。法律规定了，我有赡养你的义务，我每个月会按时给你赡养费。但是，法律没规定，姐姐有义务给弟弟买房娶媳妇。林强是成年人了，他有手有脚，想结婚，自己挣钱去。”
“至于你，”我转向林强，“别再拿‘亲情’来绑架我。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铁青的脸色，转身拿起我的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了半辈子的家。
走出单元楼，夏日的阳光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不是软弱的泪，而是告别过去的泪。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我亏欠了一生的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周明轩那熟悉又温柔的声音传来：“念念？下班了吗？我正在菜市场，晚上想吃什么？”
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我的泪水决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