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泪水模糊了视线,巨大的痛苦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世界在旋转、颠倒、扭曲。可神智偏偏被那冰冷的寒气和刺骨的痛楚牢牢钉住,异常清醒!她能清晰地“看”到,透过模糊的泪光,玄凛那张脸近在咫尺。他专注得近乎虔诚,眼神幽深,紧盯着霜华剑刺入的地方,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外科医者般的精准与计算。他握着剑柄的手指,稳定得如同磐石,控制着剑尖在她血肉深处,平稳而冷酷地、一分一分地、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切割下去。

嘶…嘶…细微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是剑锋在血肉和脆弱的经脉间游走、切割、分离的声音!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起更深一层的、足以碾碎灵魂的折磨!她能“感受”到冰冷的剑锋,正贴着那团她赖以生存、释放着她所有生命力与骄傲的青色灵根光华的外膜,一丝丝、一缕缕地剥离着它与她的血肉、经脉、乃至神魂本源之间那千丝万缕、生命同源的联系!

“嗬…嗬…” 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和压抑不住的、濒死野兽般的呜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被切割的丹田,痛得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开始出现血红的斑点和闪烁的白光。

“快了,青璃,再忍一忍。” 玄凛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依旧是那种没有起伏的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过程。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握剑的手势,让切割的轨迹更精准,动作更流畅。他那双漂亮的手,曾挥剑引动九天雷火,也曾为她拂去落在发间的桃花,此刻却操控着冰冷的凶器,在她体内进行着最残酷的解剖。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炼狱里的一个纪元。就在她的意识在无边剧痛的汪洋中沉浮,即将彻底沉入黑暗解脱的深渊时——

嗡!

丹田深处,那团一直温顺旋转着的青色灵根光华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狂暴的炽亮光芒!光芒穿透了皮肉,将她小腹映照得一片通透!这光芒不再温和,充满了被强行剥离的、本源的反抗意志!它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死死缠绕在刺入其中的霜华剑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同时,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硬生生撕扯的巨大吸力,狠狠攫住了她!

“呃——!” 她猛地弓起了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了脊椎!喉咙里喷涌而出的不再是惨叫,而是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血块!

霜华剑骤然清鸣大作!剑身上流转的光芒瞬间变得暴烈而刺眼!玄凛眼中锐芒一闪,另一只空闲的手闪电般抬起,五指张开,对着她丹田位置凌空一抓!

“起!”

一声低喝,如同惊雷炸响!

噗嗤!

伴随着一声令人心悸的、粘稠物质被强力拔出的闷响!一团拳头大小、纯粹浓郁到化不开的青色光华,缠绕着无数淡金色的、属于玄凛神血的气息光丝,以及无数如活物般扭动、闪烁着生命光泽的青色根须虚影,硬生生被他的神力从她的丹田伤口中,连带着霜华剑,一起暴力地拽了出来!

“啊——!!!”

这一下的痛苦,彻底超越了肉体的极限!是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绞碎!是存在的根基被连根拔起!她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世界瞬间褪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无边无际、吞没一切的、空洞的白!身体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刹那彻底崩溃、湮灭!一股无法形容的空虚、冰冷、死寂,如同宇宙初开时的寒冰,瞬间从被撕裂的丹田伤口,疯狂地涌向四肢百骸,涌向灵魂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