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度高烧那天,我觉得自己像块被扔进火里的腊肉,浑身烫的发疼,骨头缝里都透着酸。
丈夫老周猛的掀开我被子,一把拽住我胳膊,把我从床上拖下来。
“装什么死,这都几点了?”他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
“家宝上学要迟到了,早饭呢?想饿死我们爷仨?”
小孙子家宝扒着门框尖叫:“奶奶!煎蛋!我要吃煎蛋!饿死啦!”
客厅里,儿子周伟含含糊糊地骂:“妈你能不能快点?磨磨蹭蹭的,烦死了。一点小事都指望不上.......”
儿媳王莉的声音带着冰碴子:“就是,妈,这都几点了,家宝待会儿上学迟到了老师又该说了。
你躺一天,我们不用上班的吗?家里事谁管?”
我光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老周还在扯着我的胳膊,周伟的抱怨,王莉的冷笑混在一起,像根粗麻绳,勒的我喘不过气来。
一个念头突然清晰起来。
这个家,不需要一个叫“温玉兰”的女人。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会做饭的、扫地的、看孩子的,一个随叫随到的工具。
我抬起头,声音沙哑:“离婚吧!”
屋里瞬间安静了,短暂的死寂之后。
周伟“噗嗤”一声笑出声,“妈,你烧糊涂了吧?离婚?”
王莉也反应过来,撇撇嘴道:“哎呦我的妈呀!您说什么胡话呢?
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学人家小年轻闹离婚呢?!您丢的起这人,我们可丢不起!”
她声音尖锐:“传出去街坊邻居怎么笑话我们?说我们做儿女的不孝?您让我们以后出门脸往哪搁?”
老周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甩开我的胳膊,手指戳到我的鼻尖:“离婚?温玉兰,我看你是病的不轻。
脑子都烧坏了,赶紧起来去做饭。”
家宝被这突然的气氛吓到了,小嘴撇,又哭又喊:“奶奶我饿,我要吃煎蛋!”
王莉弯腰抱起家宝,不耐烦的哄着:“乖宝不哭,走,妈妈带你去幼儿园门口买好吃的。
奶奶病了,脑子不清楚了!”
周伟也满脸的不耐烦和厌恶:“行了妈,别闹了,消停点吧,我还得赶地铁呢……”
大门嘭的一声关上,屋里只剩下我和老周,他阴沉的盯着我。
“你想离婚?”他咬着牙低吼。
“行啊!有本事你就净身出户!你现在病着,一分钱没有,没工作,没地方住,我看你怎么活!
离了我,我看你怎么活,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原来他都知道,知道我病了,知道我没钱,他只是习惯了,习惯把我当成不用付工资的保姆。
“好,净身出户,我走。”我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我扶着墙走回卧室,从衣柜角落里拽出个旧包袱,把几件旧衣服塞进去。
又从抽屉缝里抠出一个油纸包——那是我这些年买菜省的,捡废品攒的钱,数了三遍,一共八千五。
我拉开门,初冬的风灌进脖子,冷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没回头,一步步走远了。
走到十字路口,绿灯亮了,我抬脚要走,突然听见“吱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一股巨力撞在我身体右侧,我像片叶子似的飞出去,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眼前一黑,意识迷糊,耳边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