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远科技的新项目启动会上,陆则衍的办公桌上多了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五支新鲜的向日葵,金黄的花盘齐刷刷朝着窗外,像追着光的小太阳——是苏晚早上送来的,她放下花时还踮脚叮嘱:“看你总对着电脑,多看看黄色的花,心情能亮堂点。”
员工们私下里议论纷纷,行政部的小姑娘凑在一起咬耳朵:“陆总最近像变了个人,以前总板着脸,现在偶尔会笑,昨天我去送文件,还听见他跟特助讨论‘哪家的手冲咖啡好喝’呢!”
只有特助小王知道,这些变化都和那个叫苏晚的插画师有关。他看着陆则衍对着向日葵弯了弯嘴角,然后翻开项目文件,清了清嗓子:“开始吧。”
会议异常顺利,合作方代表指着投影里的logo,眼睛发亮:“苏小姐设计的这个星轨环绕图案,把‘科技’和‘温度’结合得太妙了!”当场就签了合同。散会后,陆则衍拿起手机,指尖悬在苏晚的对话框上,想告诉她好消息,屏幕却先跳出了母亲赵兰的来电。
“则衍,你马上回家一趟。”赵兰的声音像淬了冰,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准没好事。回到陆家老宅,赵兰正坐在红木沙发上,脸色铁青得像要滴出水,面前的茶几上摊着一叠照片——是他和苏晚在天文台看流星雨的侧影,还有他深夜送苏晚回家时的拥抱,角度刁钻得明显是被人跟踪偷拍的。
“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吗?”赵兰抓起照片狠狠摔在他面前,相纸散落一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苏晚配不上你!她那个酗酒的父亲,她母亲那个病,都是甩不掉的麻烦!你要把陆家的脸都丢尽吗?”
“妈,苏晚不是你想的那样,她……”
“我不管她是什么样!”赵兰猛地打断他,声音尖利,“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下周和曼琪去见沈家的长辈,把订婚的日子定下来!这是你爸当年就定下的事,由不得你任性!”
“我不会去的。”陆则衍的声音冷了下来,像结了层薄冰,“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
“你做主?”赵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你忘了你爸是怎么死的?他就是因为当年不肯和沈家联姻,才被人处处算计,公司差点破产!他是活活被熬死的!你现在要走他的老路吗?”
提到父亲,陆则衍的脸色沉了沉。父亲的死确实蹊跷,当年盛远刚起步就遭遇连环打压,父亲积劳成疾,最后在医院突发心梗去世。但他一直觉得,这是商场博弈的结果,和沈家无关。
“爸的事,我会查清楚,但这不能成为我牺牲自己幸福的理由。”陆则衍看着赵兰,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妈,你当年为了爸放弃了画画,你真的开心吗?你想让我也像你一样,过没有灵魂的日子吗?”
赵兰愣住了,嘴唇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被说中痛处的痛苦。“我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不懂我想要什么。”陆则衍转身往外走,“订婚的事,你别再提了。”
走出老宅,初秋的风灌进车里,陆则衍觉得胸口发闷。他给苏晚打了个电话,想听听她的声音,听筒里却只有冰冷的忙音。他心里涌起一阵不安,开车直奔苏晚家,却看到陈阳站在单元门口,眉头拧得紧紧的,脸色很难看。
“晚晚呢?”陆则衍推开车门就问。
“阿姨突然晕倒了,刚被120拉去医院了。”陈阳的声音很哑,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医生说,是化疗引起的并发症,肺部感染,需要立刻手术,费用……很高。”
陆则衍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跟着陈阳往医院跑。住院部走廊的长椅上,苏晚正坐着,手里捏着张刚打印出来的缴费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看到陆则衍,她一直紧绷的情绪突然崩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则衍,钱不够……”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我把画展剩下的钱都取出来了,还差很多……”
陆则衍走过去,蹲下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哭,有我呢。”他拿出手机,拨通特助的电话,“马上转五十万到苏晚的账户,急用,备注是项目预付款。”
挂了电话,他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指尖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别担心,钱的事我来解决,阿姨会没事的。”
苏晚靠在他怀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肩膀微微颤抖。“谢谢你……”
“跟我说什么谢谢。”陆则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我们是一起的,不是吗?”
陈阳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相拥的样子,默默转身走向缴费处。他口袋里揣着张银行卡,里面是他准备付首付的二十万,刚才已经先转了十万给苏晚。虽然远远不够,但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手术做了四个小时,很顺利,母亲暂时脱离了危险。陆则衍在医院陪了一夜,早上出去买早餐时,刚走到住院部楼下,就看到赵兰站在银杏树下,穿着一身深色套装,表情冷得像冰。
“是你帮她付的手术费?”赵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是。”陆则衍没否认,手里还提着给苏晚买的豆浆油条。
“陆则衍,你真是无药可救!”赵兰气得发抖,“你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你吗?她就是看中了你的钱!你看看她母亲的病,就是个无底洞,你填得满吗?等你把盛远的钱都填进去,看她还会不会理你!”
“妈,钱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晚这个人。”陆则衍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坚定,“如果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他绕过赵兰,径直往病房走,没看到赵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最后一点强硬的光,慢慢变成了绝望。
回到病房,苏晚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用棉签蘸着温水给母亲擦手。看到陆则衍,她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早餐买了什么?”
“你爱吃的豆浆油条,刚出锅的。”他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阿姨醒了吗?”
“刚醒了一会儿,又睡过去了。”苏晚的声音很轻,带着后怕,“则衍,手术费……我会慢慢还你的,按月从稿费里扣。”
“不用还。”陆则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贴着她的微凉,“我说了,我们是一起的。”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心里像被温水泡过,又暖又软。她知道赵兰肯定来找过他,也知道他为了自己,又和母亲吵了一架。但她没问,只是反手握紧他的手,好像这样,就能给他一点力量。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坚定。苏晚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困难,但只要他们像这样紧紧牵着彼此,就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