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只有佣人在忙碌，苏棠与她招呼后，回到自己房间，刚准备休息会，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起身拿出手机，接通后，回到沙发躺下。
关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结束了不知道来找我。”
“我刚到家。”
听出她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关溯嗓音低下，“怎么，你们再续前缘了？”
“他把我丢在高速服务区，自己走了。”
话落，关溯低声笑起来，“怎么不跟我说，我去接你。”
“你最近别跟我联系，关聿珩疑心重，指不定在哪盯着我。”
关溯眼底划过一丝阴冷，他倚靠在窗边，松开的领带垂在胸前，衬衫领口微敞，听苏棠大致讲述今天的过程。
出口的嗓音似乎很惋惜，“真可惜，你不是我的关太太。”
“交易而已。”
“交易。”关溯重复这个词，声音低不可闻，他走到落地窗前，窗户上映出他的轮廓，与玻璃外京市璀璨的夜景融为一体，“是啊，交易。”
“别整这出要死要活的语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喜欢我。”
“哈？”关溯轻笑，语调玩味，“怎么就不能喜欢你，在我心里，你是我最佳的结婚对象。”
苏棠冷静开口，“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想跟我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你对他有兴趣吗？”他的问题尖锐。
苏棠答的直接，“我对他的商业版图有兴趣。”
“巧了。”关溯眼底的兴奋一闪而过，“我也感兴趣。”
“那就等我们各自成功的时候，再一起庆祝。”
苏棠挂断电话，洗漱后，躺到床上。
她这一觉睡的不踏实，关聿珩绝对不是好糊弄的，未来也不知会生出多少变故。
接下来的几天，关聿珩没有再联系他，苏棠有些不安，可见面那天忘记问关聿珩要电话号码，她不想以姜离棠的身份联系他。
好在，顾砚秋经常来约她，跟她商量结婚订酒的事宜，说明这事情正在推进下去。
她想起，那天关聿珩玩味的语气问她是否缺钱。
苏家这些年给苏棠的零花钱确实不够花，她需要养人，还要打点关系，因此苏棠经常会在一些项目上投资，她眼光比较好，收益也较可观。
曾经投资的一部电影大卖，电影的女主角是当红女星程叩雪，与苏棠相识于一场牌局。
程叩雪这人活的通透，平时除了经营自己，拍拍电影，就是到处找大款投资自己，喜欢跟京市内的少爷小姐们打好关系。
今日，程叩雪发来消息，说包下了整个电影院，邀请苏棠观影。
苏棠下午正好没事，应邀去电影院。
一部喜剧，内核是悲剧。
结束后，程叩雪约苏棠一块晚餐。
程叩雪定的地方，私密性较强。
这家酒店的顶层向来只对黑卡会员开放，连服务生制服上的纽扣都镶着碎钻。
走廊里偶尔传来皮鞋与大理石碰撞的脆响，隐约夹杂着红酒醒酒器摇晃的声响，都是些不必露面便能搅动商圈的名字。
苏棠特意提前十分钟到达包厢，没想到程叩雪已经到了，正在点餐。
一见她来，热情的招呼。
“棠棠，几日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程叩雪搁下菜单起身相迎，丝绒披肩滑落在真皮座椅上，露出锁骨间若隐若现的翡翠坠子。
她半虚扶着苏棠的手肘，动作亲昵却不逾矩，“知道你喜欢海鲜，特意点了帝王蟹和松露焗龙虾。”
话音未落，服务生托着冰桶躬身而入，香槟气泡在水晶杯里升腾。
苏棠笑着落座，寒暄道：“你的《风生水起》果然风生水起，票房突破三十亿那天，热搜都被你霸屏的整整三天。”
她用指尖轻点手机屏幕，相册里收藏的电影海报特写随之放大，“这次演的亡国公主太惊艳了，尤其雨夜焚城那场戏，眼里含泪却仰头大笑的模样，我在电影院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程叩雪连忙摆了摆手，面带笑意：“多亏棠棠给我介绍的制片人，让我有机会参加这种角色。”
她舀起一勺龙虾浓汤，氤氲热气模糊了睫毛，将睫毛晕染成雾蒙蒙的剪影，叫人瞧不清眼底神色。
瓷勺轻磕碗沿发出清响，尾音未落，话语已漫出：“我听说你与关家的婚姻是定下来了。”
苏棠垂眸搅动汤匙，浅笑挂在嘴角，梨涡里浮起三分无奈七分从容：“最近还在商议细节，倒是外面传得热闹，今早公关部送来十几份拜帖邀约，说是想沾沾关太太的喜气。”
她抬眼望向窗外，正好借由程叩雪的嘴将消息也透露出去，“叩雪姐你知道的，豪门联姻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是外人先替我把剧本写好了。”
程叩雪知她是自谦，举起酒杯轻碰她的杯沿，未等苏棠反应，她已经仰头饮尽香槟，“棠棠日后做了关家太太，也别忘了带姐姐喝点汤。”
“姐姐这个女明星当的憋屈，你是不知道，上周开机仪式，那个新来的执行制片人的眼神——”
她突然顿住，指尖无意识地揪着丝绒披肩，“在片场被人从背后伸手的事，上个月就发生过两回。”
程叩雪笑容泛起苦涩，“不怕妹妹笑话，我们做戏子的跟你正统的大小姐比不了，即使做了顶流花旦，上个月为了拿到《金陵十二夜》的女主，在投资人的酒局上生生喝到胃出血......”
她声音很低，好似在自言自语，“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最忌讳颜老色衰。上个月新签的小花才二十岁，站在片场都能掐出水来。制片人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盯着过期的罐头——”
“叩雪姐，你这么漂亮，正直当红呢。”
程叩雪哑然失笑，“漂亮又如何呢，我为了一部电影，陪这个制片人睡，陪那个导演，还得担忧自己突然冒出来的皱纹，我真怕等哪天我连酒局都陪不动了，怕是连群演的机会都捞不到。”
苏棠安抚道：“叩雪姐，有投资的好机会跟我招呼，跟着姐姐，我也赚了不少。”
“棠棠。”程叩雪指尖划过眼角细纹，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姐姐自然不会忘记，你日后做了关太太，一定要拉姐姐一把，认识了好的男人，也别忘了姐姐。”
忽然一下就雾散云开了，程叩雪想找一个好的归宿，无可厚非。
苏棠了然笑道：“自然。”
用餐中途，苏棠起身去洗手间。
她正准备对镜补口红，指尖却在拧盖子时顿住——
磨砂玻璃外，一双男士皮鞋正不紧不慢地踱向洗手台。
能觉察到，男人的目光大胆而直白凝在她身上。
水龙头的水声潺潺漫开。
苏棠蹙眉，余光瞥见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水龙头下，水流顺着腕间定制腕表的铂金表链蜿蜒而下。
视线再往上移，待看清男人面容时，苏棠猛然一震。
不过一瞬，苏棠收回视线，假意淡然自若，继续补妆。
她心跳的很快，手下动作却丝毫不显，细致的用膏体描绘唇形。
时间被无限拉长。
男人已经关闭水龙头，抽出几张纸巾，动作优雅而缓慢低擦拭指尖。
她感觉他的余光在看她，她的动作便刻意放缓几分。
正准备离开时，程叩雪的声音突然闯入，“棠棠。”
苏棠侧过身，程叩雪正好站在她与那男人之间，“宝贝儿，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一顿饭都不能陪你吃完，我经纪人发来消息，让我去参加一场饭局。”
程叩雪也注意到旁边有人，声音低了几分，贴近苏棠的左耳，“你与关家的婚礼可一定要邀请我，姐姐作为你娘家人，要去喝你一杯喜酒。”
“你先去忙。”苏棠握了握程叩雪的手，以示亲昵，“到时候给你发请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