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的走出了大门,但身后跟了个尾巴,临了出门前,却还是派了他身边的长随鲁隆跟着自己。
走了一段后,宋梨转身对着鲁隆说:“鲁校尉,这边拐个弯便是聚贤德,今日我穿得太素净,想去前面这家裁缝铺想换一身衣裳,你不必跟着,直接去聚贤楼就可以,我这边忙完便直接去寻你。”
鲁隆看了看裁缝铺,不懂女子的弯弯绕绕,又看见裁缝铺里面大多数都是女子,想来没什么危险,再说他一个男人跟着进去确实不方便,便点点头。
见他好糊弄,便转身进了裁缝铺,顺利的出奇,大堂内陈掌柜赶紧迎了上来道:“女郎,都安排好了,您随我来。”
“好,如若我们走后,有人进来审问你,你一概就说不知道,这个后门也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想来也不会细细盘问你。”
“好,您放心吧,女郎。”
这间裁缝铺是原身祖辈传下来的,坐落在集市中心,后门对着的就是泉州西大门,路引早已准备好。
她让春枝和瓶儿换好衣服,拿出备好的胭脂水粉抹黑自己,又给自己的脸上点了很多斑点。
只要出了这个大门,她保证让任何一个熟悉的人站在眼前都认不出自己。
“走吧我们,镖师在哪里?”从巷口另一侧出来,宋梨三人已是身穿麻布,头戴角巾的寻常娘子了,她将几人穿来的衣裙丢给路边的乞丐。
瓶儿在前面引路:“他们在西大门的树林里等我们。”
三人坐上瓶儿事先准备好的马车,摇摇晃晃光明正大的出了泉州。
此时已经是下午,再过不久日薄西山。
夜色将起,刚立春不久的晚上更是寒露沾衣。
宋梨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寻一个落脚点。
*
鲁隆在聚贤德门口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刚开始以为小娘子梳妆打扮就是要这么久,便拿好板栗,在裁缝铺门口等着。
眼看着裁缝铺里进进出出不知多少人,还没能等到宋梨出来。
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慌乱地将手中的板栗扔向一边草丛里,板栗顺着方向落到了土里,鲁隆从腰间抽出刀,大步向前走进裁缝铺。
裁缝铺的陈掌柜见他满脸杀气的走了进来,脑子飞快的转动。
立马迎上去露出谄媚的笑:“这位大人,您是要买什么样的衣裳,可是给您娘子买?”
鲁隆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厉声道:“说,一个时辰前是不是有一位小娘子来买衣裳。”
陈掌柜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这……您也看到了,小店每天进进出出的小娘子实在太多了,委实不知您说得哪位啊。”
确实没说谎,因为做的是女子生意,自然人流客多。
鲁隆懊恼的蹙眉,将刀撤回,“好,我随意转转。”
陈掌柜颔首,示意他随意。
见他手里握着刀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见后门似乎是敞开的。
准备过去,陈掌柜突然叫住他:“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了,您说得是不是穿着素净一位长相特别貌美的女郎。”
鲁隆顿住脚步,转身走了过来,“对,可是有印象?”
陈掌柜边回忆边说:“这么说是有点印象了,那女郎挑了身桃红色的衣裙换好就走了。走了好一会儿了,其他的并没有哪里有奇怪的地方。”
鲁隆心头一跳,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完了,事情麻烦了。
此时泉州,太仙楼内。
受邀者全是当地有名的富商以及官吏,河西节度使相邀,谁敢不来?
几个白身的富商不敢衣锦华服,还特意换上了青衣褶子以示恭敬。
太仙楼是泉州最大的酒楼,高约三层,两楼相向,有飞桥阑干,檐牙高啄,伎子小唱出入其间,帮闲篾片四处走动。
三楼的包厢里,见陆绥还尚未到,众人无一人敢入座。
只吃着茶点却不敢开桌,叫来的三五伶伎不好干坐着,也不好叫酒。
便只好弹唱些骤雨打新荷、锁南枝、山坡羊之类的慢曲小调。
迟迟等不来陆绥,秦奉低声道:“今日怕是将泉州的有名望的都邀过来了吧,也不知是什么事?”
坐在一旁的高常衡嗤笑,“还能是什么事,立威呗,就我们这等身份凭何让节度使屈伸相邀。”
满场都是官吏,商贾,互相开始吹捧,实则众人都很清楚,这就是鸿门宴。
隔壁包厢的陆绥坐在圆桌上,徐徐的喝着茶,丝毫不着急出去。
陆茂林挤眉弄眼道:“这群贪官,要是搁在河西,头早就喂给狗肚里子了。”
长君摇摇头,“淡定,淡定,我们可是有求于人家。”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陆绥看不清神色的脸上一片漠然,放下茶杯,做了个手势,示意下面的人准备。
*
众人说完,便听见门口传来有力的脚步声,听着便知道是习武之人。
陆绥一进来,众人纷纷拥他端坐上首。
他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环顾了四周,除了守备眼熟之外,其余人都是生面孔。
长君和陆茂林一左一右,像是护法一般,生人勿近。
今日见到河西节度使,一品君侯,平时普通的小吏没有得到召见,根本不可能面见到他。
众人开始惶恐,胆小的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冒冷汗,生怕这次出不了这个大门。
陆绥见状语气温和有力:“诸位都请坐吧,今日是孤来迟了,自罚三杯可好?”
守备高常衡即刻道:“节度使客气,您来晚自然是忙碌军事,岂敢让您自罚。”
一时间,众人劝说声不停,吵吵嚷嚷。
陆绥就坡下驴:“诸位好意,孤心领了,按理来说初来乍到,应该早早的邀请诸位一同喝酒听曲,只是刚到泉州,很多杂事烦身,所以耽搁了。”
众人哪敢反驳,附和道:“哪里哪里。”
这番话说得极有水平,你带的兵攻打了泉州并且占地为王,此时还言之凿凿的说很多杂事。
所谓的杂事怕不是想着如何将泉州据为己有吧。
所有人也只是敢在心里暗骂一声,没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