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出去了,死也要死个明白。
不然对不起她今晚遭的罪。
大约是从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商聿说话,他推了推眼镜,边框折射出冰冷锐利的金属光。
鹿栀语脊背一凉。
但她还是勇敢地和商聿对视。
那双深邃冷锐的眼睛闪过一丝玩味,“确定要我说出来吗?”
“云鼎集团是世界五百强,京市第一大集团,辞退人总要有个正当理由吧?”
绯色的薄唇缓缓张开,“那不是迟早的嘛,等我摘下商总这朵高岭之花,就彻底脱离牛马生活了。”
鹿栀语如遭当头棒喝。
羞耻感如海浪般猛袭她的大脑,她尴尬得想原地升天。
羽绒服的衣摆被她生生攥出了两个大鼓包。
明明不热,她却汗流浃背。
商聿浓眉微挑,似乎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感兴趣。
憋了半天,她先指出对方的过错,“你怎么还装窃听器,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
男人的手肘撑着方向盘,饶有兴味地注视她。
还挺有意思,规避问题,专挑错处,不被对方的逻辑牵着鼻子走。
“不是窃听器,是婴儿监控器,每个房间都有,只是你那个房间很长时间没住人,忘记关了。”
是窃听器还是监控器,她已经没有办法去证实了。
人家给出的理由正当,再纠缠下去,就是她无理取闹了。
她干巴巴地挤出一丝笑容,“商总,其实您没听全,还有后半句。”
商聿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方向盘,目色淡淡,“哦?”
“美梦就先做到这,牛马该当还得当。”
尽管羞耻,但鹿栀语还是一本正经地复述了当时和姜幼柠的对话。
原本就是她和闺蜜的玩笑。
商聿漫不经心地瞥开了视线,“原来是这样。”
眼中的阴郁,一点点化开。
可不知怎么的,心里又有点空落落。
鹿栀语能理解商聿对她断章取义的误会。
拿雇主开玩笑,也有她的不对。
但误会总算解开了。
一时间,车内陷入安静,窗外风声在呼啸,警笛声由远及近。
警察来了。
简单询问过后,猥琐男被扭送上了警车。
鹿栀语,商聿要配合去警察局做笔录。
幸运的是,事发路段有监控,完整拍下了猥琐男的行凶过程。
他的罪行,已经构成了强奸未遂。
一个很微妙的罪名。
一名女警找到鹿栀语,递给她一杯热水,“嫌疑人表示出强烈的悔过,想跟你和解,你可以提出赔偿。”
但今晚的遭遇,会是她很长时间的心理阴影。
鹿栀语喝了一口热水,心神都已经平静下来。
“我不想和解。他一看就是个惯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以后还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我要他付出代价,也让法律好好给他上一课!”
小姑娘年岁不大,却仿佛充满了能量,眼神坚毅。
女警吃惊不小。
这样的事情,她处理过不少,大多数都是选择和解。
因为怕闹大了,有损名声。
这个世界,对待女孩子,终究是不够宽容。
她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属不易。
女警动容,郑重地点头,“好,那就不和解。”
证据确凿,司法机关会对嫌疑人提起公诉。
调解室外,商聿镜片后的眼睛,泛着冷厉的光。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有个案子你接一下,务必要最重的量刑!”
徐靖睡得迷迷糊糊,一看时间才凌晨五点。
电话那头的大佬不管他的死活,正在复述案情。
“商总,不是,我平时接的都是上亿的经济案,你说的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
太大材小用了。
“云鼎在非洲的业务量很大,我正考虑把你送过去历练一年,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吧。”
徐靖的头皮一阵发麻,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商总放心,我保证让这个猥琐男把牢底坐穿!”
挂了电话,他的好奇心也上来了。
真是稀奇了,除了白念薇,他还真没见过商聿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
凌晨五点半,鹿栀语揉着胀痛的后脑勺,走出了警察局。
猥琐男对她后脑的那一下撞击,疼痛的后劲越发大了。
得去医院看看。
手机已经开不了机了,幸好她的身上,还有备用的现金。
打车去医院,然后回家,应该够了。
折腾了一晚,身心俱疲,她只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行李箱还在商聿的跑车上。
那辆跑车正停在警局门口。
她才走过去,车灯就亮了亮,开锁的声音响起。
一转头,男人正阔步走来,路灯昏黄的光打在他的身上,光影勾勒出他冷峭锋利的轮廓。
他依旧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上车。”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不管是不是雇佣关系,都有必要保持边界感。
宋宸安静如鸡地站在商聿身后,不敢和鹿栀语对视。
他的心情很复杂。
“商总,让我送鹿小姐回家吧。”
“回家?工作不干了?”
“嗯?”鹿栀语懵了一下,是不是头疼幻听了?
商聿轻咳了一声,“回来继续给我当做饭保姆,直接转正,工资再给你加一万。”
宋宸睁大了眼睛,自家总裁是不是被夺舍了?
自从小保姆去了别墅,他就处处透出不正常。
鹿栀语还没从懵圈中反应过来。
“误会都说开了,你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商聿是认真的?
大佬的思维,她还真有点跟不上。
短短两天,两次遭遇解雇危机,最后竟然没有被辞退,还加薪提前转正了?
一个月四万啊!
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商总,我干!”
男人的唇角微微扬起。
“但我有一个条件。无故不得辞退,辞退要按照劳动法,赔偿工资。昨晚的事情,我申请按照工伤处理。这些,都要写在新的合同条款里。”
宋宸微恼,“鹿栀语,你别太过分了!”
“好。”
商聿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现在,上车。”
她整个人都轻快了,高高兴兴上了车。
冬季夜长,六点还是不见一点光亮,她明媚的笑容,却像是照进他心底的一束光。
她的身上,仿佛散发着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鹿栀语摸索着去系安全带,冷不丁地,触碰到男人微凉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