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推门进来换药，胸牌上印着"林妍"两个字。婆婆立刻支起身子："妍妍啊，阿姨这老毛病你最清楚..."
"血压控制不好确实危险。"林妍的圆珠笔在病历本上划出沙沙声，眼睛却瞟向周文昊，"尤其受刺激的时候。"
当那只枯瘦的手拍在婚房钥匙上时，苏沐晴终于看清婆婆眼里的算计。这把钥匙是她亲手交给婚庆公司的，现在正躺在婆婆绣着并蒂莲的锦囊里。
"主卧朝南适合养病。"婆婆咳嗽两声，"你们年轻人睡次卧就行。"
"次卧没卫生间。"苏沐晴按住钥匙，"您半夜要喝水怎么办？"
"文昊会照顾我。"婆婆突然抓住林妍的白大褂，"就像妍妍说的，病人最怕孤独。"
暴雨拍打车窗的间隙，苏沐晴听见丈夫说："反正就三个月。"玻璃上倒映着林妍帮婆婆梳头的身影，那梳子正是她去年送婆婆的生日礼物。
婚房楼下停着搬家公司货车。苏沐晴看着工人往下搬酸菜缸时，对门邻居探出头："张老师，您儿媳真孝顺。"
"现在的年轻人啊..."婆婆叹气声恰到好处地飘进电梯，"要不是我装病，他们哪肯接我来住。"
电梯镜面映出周文昊尴尬的侧脸。苏沐晴突然想起婚礼前婆婆的体检报告——心肺功能一切正常。
入户处的喜字还没揭，张凤英的按摩椅已经霸占了整个阳台。苏沐晴的行李箱撞上玄关堆着的红塑料袋——里面装着婆婆从老家背来的腌菜坛子，酸味正慢慢腐蚀着新房的乳胶漆味道。
"这拖鞋..."她弯腰时愣住。鞋柜里三双情侣棉拖变成清一色的藏青色，绣着"福"字的鞋面上还沾着泥。
最底下压着双粉色兔头拖鞋，商标都没拆。林妍上周朋友圈照片里，穿的就是这款。
婆婆端着中药从厨房探出头："文昊从小穿惯我纳的千层底。"砂锅里翻滚的药材浮出人参须，正是苏沐晴妈妈寄来的长白山野山参。
主卧门开的那刻，苏沐晴差点以为穿越到灵堂。他们的婚床被换成雕花红木床，床头挂着公婆的巨幅婚纱照。梳妆台上，她和周文昊在威尼斯拍的合照委屈巴巴地挤在搪瓷痰盂旁边。
衣柜里，她的真丝睡衣被塑料袋套着塞在角落，挂着的全是印着"福寿安康"的棉布睡衣。最刺眼的是衣帽间里突兀的护士服——林妍今早穿的那件。
"您重新装修了？"
"老物件养人。"婆婆摩挲着相框，"这床是文昊他爸亲手打的。"
苏沐晴的指甲陷进掌心。这套188平的学区房是她画了半年图纸换来的，现在飘满风湿膏药的味道。她摸出手机想给闺蜜发消息，锁屏突然弹出丈夫的微信提醒：
「我妈睡眠浅，你洗澡别用按摩功能」
消息上方是林妍十分钟前发来的照片：婆婆躺在病床上比剪刀手，配文【阿姨说想喝我煲的汤】。
花洒的水流冲掉睫毛膏时，苏沐晴数着瓷砖上的裂纹。门外传来婆婆"不小心"撞到浴室门的声响，以及那句故意提高音量的唠叨：
"文昊啊，当年林妍来家里住，从来不用超过半小时热水..."
2 婆婆的装病计
"因为她是护士，知道皮肤长期泡水会皱。"苏沐晴摔开浴室门，裹着浴巾与婆婆四目相对，"就像妈您明明没病，却知道怎么装心肌缺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