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书包撕裂的羞辱
开学第一天,我妈当众把我的书包撕烂。
卫生巾混着红墨水砸在我脸上:“偷钱买这种脏东西?”
视频在全校疯传,评论刷着“乞丐女真脏”。
她每天只给5块钱,但食堂最便宜的素面要6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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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饥饿的契约
开学第一天,风里裹着初秋的凉气,刀子似的刮脸。
我刚迈进榆林高中那破锈的大铁门,脚后跟还没站稳,我妈王秀梅那张被怒气腌透了的脸就猛地杵到了我眼前。
她粗糙得像砂纸的手,铁钳一样攥住了我肩上那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书包。
“能耐了啊,林晚!”她声音又尖又利,活像铁片刮锅底,“钱呢?我抽屉里那十块钱呢?!”
我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却像堵了块浸透了水的烂棉花,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预感到要发生什么,那点子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买了包最便宜卫生巾的钱,沉甸甸地坠在心口,压得我喘不上气。
“不认是吧?给我翻!”她那双被劣质香烟熏得焦黄的手指猛地发力,刺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清脆又残忍地炸开在早晨嘈杂的空气里。
书包像个被开膛破肚的可怜虫,裂开一个大口子。
书本、铅笔盒哗啦啦掉了一地,滚满了尘土。
随之而出的,是一包用最简陋的塑料纸裹着的卫生巾,还有一小瓶我捡瓶子换来的、还没开封的红色墨水。
我妈的手指狠狠戳到卫生巾上,指甲几乎要戳破那层薄薄的塑料包装。
“偷老子的钱!就买这脏东西!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她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带着隔夜的馊味。
话音未落,她抓起那瓶红墨水,拧开盖兜头就朝我泼了过来!
黏腻、冰凉的液体瞬间糊满了我的眼睛、鼻子、嘴巴,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直冲脑门。
世界在我眼前变成了一片模糊晃动的、令人作呕的血红。
“看清楚了!这就是贼的下场!脏货!”我妈的咆哮穿透了那片血红,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四周死寂了一秒。
随即,手机摄像头的冷光此起彼伏地亮起,“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和压抑不住的窃笑、议论,像一群嗡嗡叫的毒蚊子,瞬间把我包围、钉死在原地。
“我靠,现场直播啊!”
“啧啧,满地血似的,真恶心……”
“看那书包破的,穷鬼还偷钱买那玩意儿?乞丐女!”
“林晚,乞丐女偷钱买姨妈巾”的视频,像病毒,像瘟疫,只用了一个课间操的时间,就塞爆了榆林高中的每一个群,每一个角落。
标题刺眼得能滴出血来。
评论像蛆虫一样疯狂滚动,每一个“脏”字,每一个“乞丐”,都像烧红的铁钎,反复烙在我裸露的尊严上。
社会性死亡?不,这感觉像是被活生生推入了沸腾的油锅。
放学铃声是我唯一的解脱。
我顶着无数道或鄙夷、或探究、或纯粹看戏的目光,几乎是爬回了那个所谓的“家”。
家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却关不住屋里更冰冷的窒息。
我妈王秀梅叼着根烟,歪在油腻腻的饭桌旁,正唾沫横飞地对着手机吼:“……压!全压上!我就不信这次赢不了!”劣质烟灰簌簌地掉在桌面的油渍上。她抬眼瞥见我,那眼神冷得像三九天冻透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