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点虚，又有点甜，他心疼我呢。
“没事的，柱子哥，你看，都晾好了。” 我指了指院里挂满的“旗帜”。
“你啊！” 他重重叹了口气，把我按在炕沿坐下，那眼神像看一个不懂事又让人无可奈何的孩子，“等着，我去弄点吃的。”
他在灶间忙活，柴火噼啪响，铁锅铲子碰撞出熟悉的声音。
我靠在炕头的被垛上，肚子里的鼓点敲得越来越密，越来越重。
那已经不是一阵阵的，而是连绵不断地往下拽，沉甸甸的压迫感死死抵在身下，像有什么东西要不顾一切地冲出来。
汗水浸湿了鬓角，后背的衣衫也黏在皮肤上。
我咬紧牙关，手指用力抠着身下粗糙的炕席，一声不吭。
不懂，真的不懂。
只知道疼，要命的疼。也许……也许只是吃坏了肚子？或者娃娃在里面翻身太用力了？
热腾腾的玉米糊糊和咸菜摆上了小炕桌。
柱子哥坐在我对面，呼噜呼噜吃得很快。他吃完一抹嘴，把碗筷一推：“我进山转转，看能不能套个兔子啥的，给你补补。你老实待着，听见没？别乱动！”
“柱子哥……” 我几乎是立刻抓住了他结实的小臂，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一阵剧烈的坠痛猛地袭来，我抽了口气，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依赖，“我……我跟你去。”
家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守着这越来越凶的疼痛，我怕。
“胡闹！” 他眼睛一瞪，像铜铃，“你这身子能爬山？乖乖在家等我！”
“不嘛……” 我使出惯常的招数，声音软下去，像含着糖，杏眼巴巴地望着他，带上一点水汽，“我一个人……害怕。我慢慢走，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柱子哥……” 我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坚持像阳光下的薄冰，迅速融化了。每次我这样看他，他都没辙。他重重地“唉”了一声，那声音里全是无奈和纵容。
“你啊……真拿你没法子！” 他认命似的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大鞋套在我脚上，又用几根布条草草系紧，“跟紧我，慢点走，实在不行就吱声。”
山路崎岖，布满碎石和盘结的树根。柱子哥走在前头，像座移动的堡垒，替我拨开横生的枝杈。
我一手护着沉坠的肚子，一手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衣衫，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肚子里的疼痛已经连成了片，不再是间歇的鼓点，而是持续不断的、沉重疯狂的擂击，从腰后一直贯穿到腿根，像要把我整个人从中间撕裂、碾碎。
汗水像小溪一样从额头淌下，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连柱子哥在前面说了些什么都听不清了。
“小秀儿？小秀儿你咋了？说话！” 柱子哥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他高大的身影罩下来，脸上全是惊惶。
他一定是看到我煞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样子了。
“疼……” 我终于支撑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身体软软地往下滑，像被抽掉了骨头。
“别怕！哥背你！” 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恐惧。他立刻蹲下身，宽阔的背脊像一堵厚实的墙，等着我趴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