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电梯里的黄纸条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像倒计时一样跳：30、29、28……铁皮箱发出“咯吱”的呻吟，我盯着自己磨掉皮的行李箱轮子，心里盘算着：23楼，爬楼梯得累死，还好有电梯。租房软件上写着“清水湾小区，拎包入住，邻里和睦”，可这电梯里的霉味，怎么看都不像“和睦”该有的味道。
突然，“叮”的一声，18楼到了。门刚开一条缝，冷风就灌了进来，走廊里黑黢黢的，声控灯没亮。我皱了皱眉，正要迈步，脚边踢到个硬纸团——是张泛黄的纸条，边缘卷得像被水泡过又晒干。
捡起来一看，上面用黑笔写着几行字，墨迹发灰，像是搁了好几年：
住户守则第一条：请务必在晚上10点前回到房间，锁好门窗，不要回应任何敲门声或呼唤。
第二条：电梯按钮只有正数楼层有效。若发现‘负一层’按钮亮起，别按，立刻跑，找保安。
第三条：保安制服是深蓝色的，其他颜色的，别说话，往死里跑。
第四条：别信镜子里的倒影，它可能不是你。
末尾还有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睡前默念第一条，不然睡不着。
我当时就笑了。什么玩意儿？整蛊新住户的烂梗？我随手把纸条塞进口袋，心里嘀咕：这小区物业挺闲啊，还搞这种角色扮演。正要按关门键，电梯突然晃了一下，像被人从外面踹了一脚。
显示屏上的数字“23”开始闪，红的，绿的，最后“滋啦”一声，变成了“-1”。那个从没见过的“负一层”按钮，自己亮了，红光幽幽的，像只盯着我的眼睛。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才纸条上第二条说啥来着？“别按，立刻跑”。可现在门是关着的，我往哪儿跑？
冷汗顺着后脖颈往下滑，黏在T恤上。我盯着那个红光按钮，脑子里像有两个声音在吵：“假的，肯定是电梯故障”“万一……万一纸条是真的呢？”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电梯角落的阴影里，好像蹲着个人。
我猛地转头——是个穿保安制服的，背对着我。制服颜色有点怪，不是常见的藏青，是那种暗沉沉的红，像放了几天的血。
“师傅，这电梯……”我刚开口，那保安突然动了。他慢慢转过头，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的脸——或者说，没有脸。本该是五官的地方，只有三个黑洞，黑洞里淌着黏糊糊的东西，滴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儿。
“规则……”他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像砂纸磨木头，“……要遵守……”
我吓得腿一软，后背狠狠撞在电梯壁上。这不是人！是鬼！是恶作剧道具？可那股腥臭味太真了，那黏糊糊的东西看着也太恶心了！
电梯突然往下坠，我失重地尖叫，死死抓住扶手。眼前天旋地转，耳边全是风声。等我再站稳，显示屏又亮了，规规矩矩地显示“23”。门“吱呀”开了，外面走廊的灯亮着，暖黄的，看着特正常。
我连滚带爬冲出去，钥匙串掉在地上都顾不上捡。跑到2307门口，手抖得半天插不进钥匙孔，脑子里全是那个没脸的保安，还有他说的“规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