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的目光落在她渗血的发间,眉头微蹙:“秦武,先带林姑娘回府医治。”
马车在夜色中穿行,林薇掀起车帘一角,望着街两旁悬挂的灯笼如星河般流淌。萧景渊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月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为何救我?” 他忽然开口。
林薇收回目光:“见死不救,枉为医者。”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 这个时代哪有女子自称医者的?
萧景渊却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姑娘懂医术?”
2 医者仁心平疫乱
“略懂些皮毛。” 林薇含糊道,“家传的。”
萧府的雕花木床柔软得让林薇几乎陷进去。侍女为她清洗伤口时,她瞥见铜镜里映出的陌生面容 —— 柳叶眉,杏核眼,分明是张十五六岁少女的脸庞。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竟是个与她同名的孤女。
三日后,林薇被请到萧景渊的书房。他已能正常行走,正对着一幅舆图沉思。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将一卷羊皮纸推过来:“林姑娘看看这个。”
纸上画着长安城的坊市分布,其中平康坊的位置被朱砂圈出。“那里近日爆发时疫,官府束手无策。” 萧景渊的声音低沉,“太医署的人说,是戾气所致。”
林薇的目光落在纸边缘标注的症状上:高热、呕吐、皮下瘀斑。这些症状让她心头一紧:“我能去看看吗?”
萧景渊挑眉:“姑娘不怕被传染?”
“怕,但更怕他们白白送命。” 林薇想起解剖室墙上那句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的誓言,眼神变得坚定。
平康坊的巷子里弥漫着焚烧艾草的浓烟。林薇跟着萧景渊走进一间破败的民宅,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 三个孩童蜷缩在草席上,嘴唇泛着青紫,其中一个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都喝了井里的水。” 邻居老太哭着说,“前几日还好好的……”
林薇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开一个男孩的眼睑,结膜有针尖状出血点。她又查看了水缸里的水,浑浊的液体表面漂浮着一层油膜。
“不是戾气。” 她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水源被污染了。这病会人传人,必须隔离病患,烧毁死者衣物,另外挖新井。”
周围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女娃子胡说什么!” 一个老汉怒道,“定是冲撞了瘟神!”
“我若说错,任凭处置。” 林薇直视着他,“但若是再等下去,半个坊市的人都要遭殃!”
萧景渊忽然开口:“我信林姑娘。” 他转向秦武,“按林姑娘说的办,调五百禁军过来。”
接下来的五日,林薇几乎没合过眼。她教百姓用烈酒煮沸饮用水,将艾草和苍术混合燃烧进行空气消毒,还凭着记忆中的药方,让药铺赶制出治疗出血热的汤药。萧景渊始终陪在她身边,有时是送来干净的帕子,有时是默默站在一旁,挡开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目光。
第七日清晨,最后一个病人退了烧。林薇靠在门框上,看着萧景渊指挥士兵填埋旧井,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萧府的床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药味。萧景渊坐在床边,正用瓷勺舀着药汁吹凉。“你高烧不退,睡了一天一夜。”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底有淡淡的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