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一咬牙，藏在袖子里的贝壳片子猛地在手腕上一划！
火辣辣的疼！
温热的血混进冰冷的臭水，一股子铁锈味散开。
姐姐流不成珍珠泪，我就用血把你们这狗屁“福泽”染脏！
血丝在水里漂开，被一股邪门力量牵着，猛地钻进龙眼那黑洞洞的漩涡深处。
恍惚间，我看见底下一点冷幽幽的银光闪了一下，随即眼前彻底一黑！
2 潭底之影
不知道是死了多久，还是只过了一弹指。
我感觉……不对劲。
皮肉骨头的痛感没了，只剩下一种沉在水底、沁进石头缝里的冷。
不是我冷，是潭水自己在冷。
醒了？
又好像没醒。
那刺骨的冰像是活的东西，往我骨头缝里钻。
不，不对，我没有骨头了？
这死水、这烂泥、这棱角分明的石头疙瘩，它们好像都……成了我？
谁在哭？
又细又抖的呜咽声，像蛛网一样缠着我，好熟悉……好冰……
姐？
是姐吗？
你在哪？
我和姐姐那点压了几辈子的不甘、怨气，猛地拧成了一股绳！
像根浸了冰水的鞭子，狠狠抽向了潭底最黑、最深、最憋屈的那个老窟窿眼！
轰！
一股憋了不知多少年的凶戾气被点着了！
炸得我天旋地转！
啥龙王爷？
狗屁！
潭底下根本就是个老妖怪掉下来的碎魂渣子！
凶得很！
也饿得很！
那玩意儿裹着淤泥腥气，死命撞进我这团混沌里！
不是吞，是硬塞！
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把我生掰开，强按进冷到发麻的死水里、扎进尖石头缝里，连带着几辈子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也往我脑子里杵！
疼！
比沉底淹死透不过气还要疼百倍！
骨头渣子碾碎都比这痛快！
我的恨！
我的怕！
我爹的血泪！
我想撕了那老狗和陈猪头！
所有这些滚烫的玩意儿，在这烂泥坑里炸开了锅，反而成了黏住我这堆碎末的臭胶水！
……不知熬了多久，那要命的疼劲儿过去了。
我好像……成了一团影子？
水底石头缝里的一股怨气？
我能散，顺着石头缝像水一样溜走；
也能硬起来，聚成一块冰冷的石头尖刺。
我能感觉到。
龙眼成了我的眼珠子。
水流是我伸出去的手爪子。
潭底每一寸烂泥，岸上每一坨草根子，都连着我的念头。
只要我“想”，水波纹就能结成蜘蛛网，青苔也能幽幽发点绿光。
以前那些弄死我的玩意儿——那假模假式的排场、害死人的臭规矩……
这下子都跟刻在眼前似的，透亮透亮的！
假的！
都是骗人去死的鬼把戏！
宝脂膏？
我隔老远都能“闻”到它那股恶心巴拉、又甜又腥的味儿！
像块臭肉做的标记！
原来这破膏子真凝成“沉珠泪”的法子，是要把人活活吓疯、吓到恨穿地府、流出来的血泪糊住了才行！
我姐心早就死透了，流不出那玩意儿，所以他们那鬼仪式压根儿不成！
龙契石？
绑在喂鱼的饵腰上，沉到龙眼后，石头上的鬼画符能和潭底的老邪气“对上号”，就算是孝敬到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