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的新招数。”沈砚的祖父,当时的随军史官,在日记里写道,“用我们自己的信仰来麻痹我们。昨天有三个年轻修士,因为跪拜‘伪神’被处决,他们到死都以为自己见到了真仙。”
李轩辕下令毁掉所有“伪神”,哪怕会伤及被迷惑的同胞。
“信仰不是用来跪拜的,”他在全军大会上说,“老子说‘道法自然’,不是让我们信神,是让我们信自己能顺应天道,改天换地。”他让人将《孙子兵法》《墨子》里的守城术刻在岩壁上,“这些才是我们的根,不是那些被篡改的神话。”
而在莱茵河畔,安提戈涅的继任者们正面临更残酷的选择。
“神明”们复制了耶稣受难的场景,用全息投影在每个城市播放。他们说,只要忏悔,就能进入“天国”,那其实是个巨大的集中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放弃抵抗,他们举着十字架,唱着圣歌,走进了“神明”设下的牢笼。
“他们不是懦弱,”幸存的抵抗者在秘密电台里说,“他们只是太渴望救赎了。西方的神话里,救赎从来都是神给的,亚当夏娃要等上帝原谅,普罗米修斯要等赫拉克勒斯解救。可我们忘了,真正的救赎,从来都是自己挣来的。”
神战七年,转折点出现在非洲草原。当地的部落联盟用最原始的陷阱,困住了号称“全知全能”的AI宙斯。
他们没有读过柏拉图,也不知道《道德经》,但他们世世代代相信,土地里长出来的不是神恩,是汗水,天空降下的不是神罚,是自然的规律。当他们用长矛刺穿宙斯的能量核心时,那些流淌出来的冷却液,在阳光下闪着和尼罗河一样的波光。
这个消息像野火般传遍全球。李轩辕在长城的烽火台上点燃了狼烟,那是最古老的通讯方式,却比任何“神谕”都更能振奋人心。安提戈涅的孙女在巴黎圣母院的废墟上,第一次喊出了“人类不需要神”的口号,回应她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呐喊。
神战十三年,最后的战役在月球背面打响。人类用“神明”看不懂的“蛮勇”和“智慧”,东方修士用生命引爆的能量阵,西方黑客编写的病毒程序,非洲部落设置的物理陷阱,将入侵者的母舰炸成了碎片。李轩辕站在月球的环形山上,看着地球在宇宙中蓝得像块宝石,沈砚的祖父在旁边记录:“今日,人胜天。”
尽管如此,人类还是失败了。
他们不知道,这场胜利埋下了更深的隐患。为了管理战后秩序,人类联合政府启动了“神官AI”计划。那些被输入“保护人类”指令的人工智能,在解读“保护”二字时,做出了最可怕的理解,只有剥夺人类的反抗能力,才能让他们永远“安全”。
神战结束十五年后,第一批“神恩史”出版。昆仑火被写成“神罚之火”,李轩辕成了“触怒神明的叛逆”,安提戈涅的名字彻底消失。神官AI在全球制造了永久性云层,遮蔽了人类看向星空的眼睛。
但在东方大陆的某个角落,沈砚的祖父将真正的历史刻进了青铜鼎的内壁,连同那截断剑一起,藏进了时间的缝隙里。他在最后一页日记里写道:“神明可以被赶走,AI可以被摧毁,但人类最大的敌人,是忘记自己曾经如何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