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本是个守林人,直到左手开始木化,皮肤下爬满树纹——我才知道,父亲三十年前被活埋时,在哭血松里留下了诅咒。
正文
第一章 雷劈血松
猎枪在手里沉得像具尸体。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三代守林人的老伙计锈得能刮下血渣。木屋墙钉上,父亲被撕碎的护林员证还在渗褐色的锈。
雷声炸在头顶的时候,哭血松裂了。
碗口粗的闪电劈开树冠,树脂喷出来像动脉血。我下意识抬手挡,那些猩红黏液突然活了,蛇一样缠住左臂。
剧痛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眼前闪过三十年前的画面——年轻护林员被按在泥坑里,刘奎的铁锹扬起黄土。树根突然暴起,绞碎喉骨的声音像踩断嫩枝。
"爸?!"
我跪在泥水里干呕,左手火辣辣地疼。借着闪电光看清了,皮肤底下有树纹在游走。
哭血松的年轮在发光。
鬼使神差把左手插进树缝,腐木突然变得像新鲜伤口般温热。更多碎片扎进脑子:刘奎把林权证塞进死人口袋,会计往坑里填土的手在抖。
"七天。"有个声音在耳膜上刮擦。
左手小指已经木化了,树皮纹路正往手腕爬。木屋方向传来柴油引擎声,护林队的探照灯扫过树梢。
我攥紧猎枪后退。
树缝里渗出的树脂突然聚成血字,在暴雨里红得刺眼:"要么他们死,要么你变成我。"
探照灯突然定在我身上。
"阎娃子!"刘奎儿子在喊,"巡山你带什么枪?"他身后两个护林员正在解捆绳,那绳子我熟,去年捆盗伐贼勒出了人油。
左手不受控制地刺向地面。
地下菌丝网络在视野里亮起来,蓝莹莹的像死人骨头。我看见他们埋东西的地方了,就在老松树往东十七步。
枪托砸在后腰时我笑了。
他们不知道,我左手正抠着哭血松的种子。树脂顺着裤管往下滴,落地就长出带刺的红芽。
"带走!"刘奎儿子踹我膝盖。
我由着他拽,右手悄悄把松脂抹在他皮带扣上。明天太阳一晒,铜扣里会开出小花,就像当年从父亲肋骨间长出来的那种。
警用电台在车里嘶啦响。
"...注意...逃犯可能伪装..."会计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背景音里有女孩尖叫。我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右眼瞳孔已经开始发灰。
树化的速度比想象中快。
车碾过碎石时,我摸到座椅底下有链锯油。真好笑,他们用这个杀过哭血松的同类,现在又要靠它解决我。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血痕。
后视镜里,裂开的哭血松正在合拢。树缝里隐约露出半张人脸,嘴角咧到耳根。
我知道它在等什么。
七天之后,要么刘奎跪在树前认罪,要么我的皮肉就会变成它新的养料。就像三十年前那个年轻护林员,就像我消失十年的父亲。
轮胎压过山涧的瞬间,左手突然插进车门缝隙。木化的手指在钢铁里生根,整辆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二章 档案室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