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瑞蓉!
这个名字像根针,刺进沈宝琴沉寂的心湖。那个她曾经视为至交、分享过无数心事的闺蜜。
周清华离开餐厅,脚步声沉稳地消失在走廊尽头,带走了最后一点虚假的温度。沈宝琴放下勺,瓷勺碰撞碗壁发出一声轻响。她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阳光明媚,海鸟翱翔,一片生机盎然,却与玻璃后面她眼中死寂的世界形成触目惊心的割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被她用尽全身力气逼了回去。脆弱?在这个冰冷的牢笼里,那是最无用的东西。她抚过冰冷光滑的玻璃,倒影中是她自己苍白却执拗的脸。三年时间,足够让柔弱抽枝发芽,长成一副坚硬的盔甲。
3
暮色将观澜邸染上一层阴郁的蓝。周清华在书房开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沈宝琴端着一杯温水穿过寂静的走廊回房。高瑞蓉的电话打了进来。
“琴琴!”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亲昵甜腻,带着夸张的担忧,“哎呀听说伯父身体不太好?厂子事多,你可要多保重自己呀!看看你,人都瘦一圈了,清华也不知道心疼人!”
虚伪的关怀让沈宝琴胃里一阵翻腾。她强压着不适:“还好。瑞蓉,我现在有事,晚点说。”
“别呀!”高瑞蓉撒娇,“我这不心疼你嘛!我刚试了个新SPA,顶级鱼子酱护理,效果超棒!回头带你去!对了,今晚我去陪清华品酒,公司最近压力大,他呀,就爱听我弹弹琴……”
电话被粗暴挂断。沈宝琴指尖冰凉。高瑞蓉每周都会去酒窖“品酒”,理由多得冠冕堂皇。周清华书房外厚重的隔音门无法隔绝所有声音。
一股冰冷的直觉驱使着她。她没有回主卧,而是如同幽灵般悄然折返,穿过几道回廊,走向地下深处的私家酒窖入口通道。通道的尽头,那扇精心打造的隔音门并非完全密闭。她贴在冰冷的墙壁,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心跳鼓噪如雷。
细微的谈话声,透过门缝丝丝缕缕地渗出来,混杂着悠扬的小提琴背景乐。
“……那小贱人今天又去翻厂里的文件了?还真不死心!”是高瑞蓉甜腻中带着刻薄的声音。
周清华低沉的笑声传来,慵懒而残忍:“让她翻。厂子现在就是个空壳,核心技术资料早就备份转移。她以为能看到什么?财务报表都是做给她看的窟窿。”水晶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养她三年,不过是为了让外面那些老东西闭嘴,让收购沈氏更‘名正言顺’。到时候,给她一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一个装了十块硬币的零钱包,让她滚。”
高瑞蓉痴痴地笑,声音媚得能滴出水:“还是你最厉害!看着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最后只能捧着几个钢镚哭…光想想就解气!谁让她当初在学校装清高?活该!不过……”她的声音暧昧地贴近,“咱们说好的,那块市中心的新地皮,代言人……”
“放心,宝贝,”周清华的声音充满了掌控欲,“地皮批文很快到手,代言当然是你这个‘周夫人’的。那个木头人…哼,下个月董事会罢免沈老头的时候,就是她滚蛋的日子。”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赤裸裸的嘲弄和恶毒,“还得让她‘亲眼’看着她爹被她牵连得身败名裂!这才叫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