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顺着光看去,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老槐树下放着个小马扎,是大伯平时坐的那个;旁边有个军绿色的布包,里面露出半截烟袋锅;布包旁边,整整齐齐叠着件蓝布褂子,是大伯下午穿的那件。

就是没见大伯。

“爹!”阿牛哥的声音劈了,他扑到水边,手在水里乱摸,“你在哪儿啊爹!”

河水黑沉沉的,像一块巨大的墨,马灯的光落在水面上,碎成一片晃眼的金。岸边的泥地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水边,然后就断了。

“分头找!”阿牛哥捡起手电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往东,我往西,喊他!”

我举着马灯,沿着河岸往东走。灯芯“噼啪”响着,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水面上漂着个东西,黑乎乎的,随着波浪晃来晃去。

“阿牛哥!你看这是不是大伯的草帽?”我大喊着,用树枝把那东西勾到岸边。

是顶破草帽,帽檐上还挂着根水草——正是大伯戴了五年的那顶。

“爹——!”阿牛哥的哭声在河边炸开,他突然跳进水里,冰凉的河水瞬间没过他的膝盖。

“建军!”英子尖叫着去拉他,“你干啥!水凉!”

“我爹在水里!我要救他!”阿牛哥红着眼往外挣,泥水溅了他一脸。

“你这样下去没用!”英子死死抱住他的腰,指甲掐进他的肉里,“我们回村叫人!叫人来救!”

阿牛哥这才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泥地里,眼泪混着泥水往下淌。

我们疯了似的往村里跑,田埂上的麦子被踩倒一片。刚到村口,就撞见三叔公领着几个人往这边走,手里还提着铜锣。

“咋了这是?”三叔公看见我们满身是泥,脸一下子白了。

“俺爹……俺爹掉响水河里了!”阿牛哥抓住他的胳膊,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