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砚修没有动怒,没有质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惊慌失措像潮水般涌上来将她淹没。他的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死死困住。
“是……是周扬他们瞎起哄……”冯晚意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就……就是个无聊的游戏……我喝多了,脑子不清醒……真的没什么!砚修,你相信我!”她语无伦次,试图靠近他,脚步却虚软得迈不开。
师砚修终于动了。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落地灯的光线下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他没有看她,目光越过她,落在玄关处那只被她踢掉的、孤零零的高跟鞋上。
“没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冰层裂开的一道缝隙。“冯晚意,你觉得我该信你哪一句?是信你喝多了不清醒,还是信你蒙着眼解他扣子时,笑得挺投入?”
他迈开腿,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卧室的方向。擦肩而过时,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裹挟着巨大的寒意扑面而来,冯晚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我累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可怕,“客房收拾好了。”
卧室门被轻轻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像一道无形的闸门,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冯晚意僵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那盏孤零零的落地灯。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死死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她今晚踏进这个家门之前,就已经彻底碎裂了,再也无法拼凑回去。
第三章
晨曦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昂贵的意大利羊毛地毯上切割出冰冷的光斑。师砚修已经穿戴整齐,纯黑色的手工西装一丝不苟,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他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简单的早餐:黑咖啡,两片全麦吐司。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苦香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冯晚意从客房出来,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得像纸。她换下了昨晚那条刺眼的蓝裙子,穿着一身素色的家居服,整个人透着一种憔悴和小心翼翼。她走到餐桌旁,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在触碰到师砚修那毫无波澜的眼神时,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师砚修放下咖啡杯,陶瓷杯底碰在碟子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拿起餐巾,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目光终于落在冯晚意身上。
“醒了?”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昨晚那场冰冷的对峙从未发生。“桌上有醒酒药。”
冯晚意的心猛地一揪,这句看似关心的话,此刻听来却像淬了毒的针。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砚修,昨晚……”
“昨晚的事,不必再提。”师砚修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铂金的袖扣在晨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芒。“我要去公司。这段时间项目收尾,会很忙,晚上不用等我。”
他说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和公文包,径直走向玄关。整个过程,没有再看冯晚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