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晴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思考。"我...我记得我在演奏肖邦的《英雄波兰舞曲》,然后...然后一片空白。"她突然抓住林修远的手,"音乐会!观众还在等——"
林修远和张明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苏雨晴已经有五年无法演奏钢琴了,更不用说记得具体的曲目。
"苏女士,您能告诉我您今年多大吗?"林修远试探性地问。
"四十二岁。"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实际上她已经六十七岁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当周小曼进入房间时,苏雨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小曼?你怎么在这里?"她伸出手,声音里充满惊喜,"你妈妈知道你来吗?"
周小曼脸色煞白。"她...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从没见过她。"
林修远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理论上,记忆移植应该只是技能和知识的传递,不应该包括个人关系和情感记忆。但显然,周明远对女儿的记忆也被完整地转移了。
"带她去音乐室。"林修远突然决定道。
在众人的簇拥下,苏雨晴被带到实验室的音乐室。角落里放着一架三角钢琴。她看到钢琴时,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然后几乎是跑着过去坐下。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琴键的那一刻,奇迹发生了。《英雄波兰舞曲》的旋律如洪水般倾泻而出,每一个音符都精准有力,充满激情——这正是周明远标志性的演奏风格。
周小曼开始无声地哭泣。"这太像了...太像我父亲的演奏了..."
演奏结束后,苏雨晴转向众人,表情却突然变得困惑。"我...我刚才做了什么?"她看着自己的手,"这些曲子...我从来没有学过..."
接下来的几天,苏雨晴表现出越来越明显的记忆混乱。有时她自称是苏雨晴,谈论自己年轻时在欧洲的巡演;有时她又坚称自己是周明远,要求见"他的"妻子——实际上已经去世十年的周夫人。
最令人不安的是在第三天晚上,监控摄像头拍到苏雨晴在深夜独自坐在钢琴前,用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交替演奏——一种是苏雨晴原有的细腻柔美,另一种是周明远的雄浑有力。她似乎在进行某种对话,时而微笑,时而皱眉,偶尔还会激烈地摇头,仿佛在与看不见的人争论。
林修远通过监控看着这一切,感到一种深深的不安。他们成功移植了记忆,但似乎也无意中创造了两个意识共存的局面。
"我们得停止实验。"在第五天的晨会上,张明忧心忡忡地说,"她的海马体显示出过度活跃的迹象,长期下去可能导致不可逆的损伤。"
"但想想这项技术的潜力!"另一位研究员反驳道,"我们刚刚证明了人类记忆可以像数据一样传输!这将是继互联网之后最伟大的发明!"
林修远沉默地听着争论。他看向实验室的方向,那里苏雨晴——或者说苏雨晴和周明远的某种结合体——正在接受新一轮的脑部扫描。
"继续观察48小时。"他最终决定道,"同时准备记忆分离程序,如果情况恶化,我们必须尝试将周明远的记忆移除。"
会议结束后,林修远独自来到音乐室。苏雨晴正坐在钢琴前,但这次她没有演奏,只是静静地看着琴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