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感觉怎么样？"林修远轻声问道。
她抬起头，眼神出奇地清明。"林博士，你知道吗？最奇怪的不是拥有另一个人的记忆..."她停顿了一下，"而是当你开始怀疑哪些记忆真正属于你自己时的那种恐惧。"
她轻轻按下中央C键。"我是那个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的钢琴家？还是那个在小学教室里第一次接触钢琴的男孩？或者..."她的手指在琴键上滑过，没有发出声音，"我两者都是，又两者都不是？"
林修远感到一阵刺痛。作为科学家，他追求的是技术的突破；但此刻面对的是一个正在经历身份危机的灵魂。
"我们会帮助您理清这一切。"他承诺道，尽管他自己也不确定这是否可能。
苏雨晴突然笑了，那笑容既熟悉又陌生。"你知道吗，林博士？周明远记忆中的你，和现在的你有些不同。他记忆中的你更有激情，更相信这项技术能改变世界。"
她的话让林修远僵在原地。周明远生前确实是他的好友和支持者，但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他...他还说了什么？"林修远声音嘶哑。
苏雨晴的表情又变了，变得更加柔和，更像她自己。"他说...要你谨慎。有些边界一旦跨越，就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这时，警报声再次响彻实验室。林修远的通讯器里传来张明急促的声音："博士，快过来！苏女士的脑部活动出现危险波动！她不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
林修远惊恐地看向钢琴前的"苏雨晴"，她正对他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看来我的时间不多了，林修远。"她说，声音忽而是苏雨晴的温柔，忽而是周明远的低沉，"记忆就像音乐，需要空白和休止符。里们装载了太多音符，现在乐章要崩溃了。"
她的身体开始抽搐，手指在琴键上敲击出一串不和谐的音符。林修远冲上前抱住她滑落的身体，大声呼救。
当医疗团队赶来时，苏雨晴已经陷入昏迷。脑部扫描显示，她的大脑正在经历一场"记忆风暴"——两种记忆系统互相冲突，导致神经网络过载。
"我们必须立即进行记忆分离！"张明喊道。
林修远站在手术室外，看着团队忙碌准备。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公司董事会发来的消息："媒体已经得到风声，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成功。总统科学顾问明天来访。保持局面。"
他闭上眼睛，耳边回响着苏雨晴——或者周明远——最后的话："有些边界一旦跨越，就再也回不去了。"
(二) 灵魂的边界
林修远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连接着各种仪器的苏雨晴。七十二小时过去了，记忆分离手术已经完成，但苏雨晴仍处于昏迷状态。脑电图显示她的脑活动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不安。
"脑水肿已经减轻，但额叶和颞叶的连接处出现了不明原因的神经抑制。"张明翻看着最新检查报告，声音低沉，"她的意识似乎...拒绝醒来。"
林修远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三天来他几乎没有合眼，苏雨晴最后说的那句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有些边界一旦跨越，就再也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