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走近病床，惊讶地发现苏雨晴是清醒的。她的眼神清澈了许多，正专注地看着周小曼，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母性的温柔，又有某种愧疚。
"苏女士，您感觉怎么样？"林修远轻声问。
苏雨晴缓缓转头看向他，嘴角浮现一丝苦笑："林博士，你知道吗？最痛苦的不是忘记自己是谁...而是同时记得太多事情。"她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我能想起1958年周明远在莫斯科比赛时的每一个细节，也能想起2012年苏雨晴在巴黎的独奏会...但它们都像是我自己的经历。"
她抬起手，惊讶地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这双手...弹过上万小时钢琴，但我现在却分不清哪些记忆属于男性，哪些属于女性..."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上帝啊，我甚至不记得自己该上哪个厕所！"
周小曼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慢慢来..."
"不！你不明白！"苏雨晴猛地抽回手，声音完全变成了周明远的男中音，"我不是你的父亲！我是个该死的科学实验品！"随即她又捂住嘴，眼神惊恐，"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话..."
林修远和张明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这种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复杂——记忆移植不仅带来了技能和知识，还带来了性别认知的混乱。
"我们有个新方案。"林修远打开平板电脑，展示给苏雨晴看，"这是一种选择性记忆抑制技术，可以帮助你更好地控制两种记忆系统。"
苏雨晴盯着屏幕，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就像钢琴的弱音踏板？让不想要的声音变轻？"这个比喻如此精准，显然是周明远的音乐思维在起作用。
"差不多是这个原理。"林修远点头，"您愿意尝试吗？"
苏雨晴的眼神飘向窗外："如果...如果我选择不做这个治疗呢？如果我想要保留所有这些记忆呢？"
林修远愣住了："但这样下去您的神经系统会不堪重负..."
"或者进化。"苏雨晴轻声说，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明亮，"林博士，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人类大脑本就能容纳多种意识？也许我们所谓的'人格'只是一段主旋律，而实际上每个人都是复调音乐？"
这番话让实验室一片寂静。林修远感到背脊发凉——这已经超出了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的认知水平，甚至超出了普通音乐家的哲学思考。这是某种全新的思维方式在形成。
"我需要时间考虑。"苏雨晴最终说，"现在...我想和小曼单独谈谈。"
林修远和张明退出病房。透过门上的小窗，林修远看到苏雨晴和周小曼头靠着头，亲密交谈。有那么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