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我头顶那根象征着高贵血统的、镶嵌着硕大蓝宝石的珊瑚发簪,终于承受不住这滔天的怒火和极致的羞辱,“咔嚓”一声,在我浓密的海藻般长发里,自我了断了。
那一刻,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理智彻底崩断的声音,比珊瑚断裂还要清脆。
十年!整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我敖娇娇,东海龙宫最尊贵(自认)、最暴躁(公认)的公主,与我的驸马咸俞,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惊心动魄、却又完全单向输出的“对抗路”日常。
对抗路,顾名思义,就是我单方面冲锋陷阵,而他,全程挂机装死。
我的武器库丰富无比:
第一式:声波炮!
“咸鱼!你是死了吗?!太阳(虽然海底看不见,但仪式感要有)都晒到你咸鱼尾巴了!!”
“咸鱼!隔壁北海公主的驸马昨天又给她猎了头独角鲸!看看你!除了睡还会什么?!废物点心!”
“咸俞!老娘跟你说话呢!你聋了还是哑巴了?!给点反应会死吗?!啊——!!!”
我的咆哮能震碎脆弱的海胆,能惊散成群的银鱼,能让负责打扫宫殿的虾兵蟹将们集体抱头鼠窜。整个东海龙宫,除了我老娘那固若金汤的主殿,就属我这驸马侧殿附近的声波污染指数常年爆表。
然而,声波的中心,那张巨大的水母吊床上,咸俞依然故我。他甚至会在我的咆哮达到最高分贝时,极其自然地抬起一条手臂,软绵绵地搭在额头上,仿佛只是觉得光线有点刺眼(虽然海底只有夜明珠的光),或者翻个身,把后脑勺留给我,无声地表达着“请勿打扰,深度睡眠中”的咸鱼宣言。
第二式:物理冲击波!
声波攻击无效?好!上物理!
我猛地甩动我那力量足以抽裂礁石的华丽尾鳍,掀起一股强劲的暗流,如同海底飓风,狠狠砸向那张该死的水母吊床!吊床连同里面那条咸鱼被水流裹挟着,像狂风中的落叶般疯狂旋转、抛起、落下!
吊床砸在镶嵌着珍珠母贝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砰”一声。咸俞的身体软软地弹了一下,然后……顺势滑落下来,以一个极其别扭、但看起来又莫名舒服的姿势,瘫在了铺着厚厚海藻绒的地毯上。他甚至还咂了咂嘴,仿佛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浮游生物。
我气得浑身鳞片倒竖,冲过去,用我尖利的指甲(平时都精心打磨得圆润,此刻被怒火激发得重新锐利起来)去掐他手臂上那层看似柔软的鳞片!掐!我掐!我掐掐掐!
触感……韧韧的,滑滑的。我的指甲在上面划过,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瞬间就消失了。而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呼吸依旧平稳悠长。
第三式:生化攻击!
这是我最隐秘、最羞耻、但也最解气的终极武器——人鱼屁。
每天清晨,当我从主殿我那镶嵌着夜明珠的贝壳大床上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梳妆打扮,而是杀气腾腾地冲向侧殿!憋足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到那张水母吊床前,对准咸俞那张睡得天塌不惊的俊脸(不得不承认,睡着了还挺好看),发动无声的、却威力巨大的攻击!
噗——
一股带着海洋深处特有气息、混合着昨夜海藻晚餐味道的微小气泡,精准地飘向他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