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明明就坐在我身边。
我不明白。
失神间，林金宝的手缓缓摸上我脖间项圈。
“姐，你疼不疼？”
“我不疼……我不疼……”
念着这句话不知不觉间睡过去。
再醒来时，父母坐在我身旁语重心长。
“招娣，弟弟没了，爸妈岁数也大了，这个家全靠你了。”
“我们想了想，打算明天去给你办休学手续。”
父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愉悦。
“招娣，爸特意托人帮你找了一份工作，一个月有三千，你去打工吧。”
我反应了很久，才想明白他们不让我读书了。
可是为什么？
明明我学习很好啊。
嗡动着嘴唇不甘询问时，母亲柳眉倒竖。
“学习好有什么用？你弟弟都没了，考大学做什么？还不如早早出去挣钱养家。”
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我突然就笑了，看着一旁的林金宝感慨：“原来能上学也是托你的福。”
他脸上露出难堪，焦急的跟父母解释，却无力回天。
目的达到，父亲听见我肚子响，大发慈悲地扔到我面前一只碗。
“大黄老了，牙口不好，只能便宜你。”
我看着地上的狗碗呆住。
从前我吃的是弟弟剩下的饭，现在却只能吃狗剩下的饭。
金宝，原来没了你，我连狗都不如。
我笑得凄惨。
无论多么不情愿，却还是被送进了工厂。
父母那句“你让我们林家断了后”，像座大山一样紧紧压在我身上，压的我喘不过气。
我拼命干活，赚的工资全部上交，乞求父母能原谅我。
他们却连口饱饭都不肯让我吃。
无奈之下，我搬到工厂，以求能填饱肚子。
让我意外的是，林金宝竟然也跟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跟我说：“姐，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有他在，我的日子慢慢安稳下来。
直到那天，车间主任把手伸进我的衣衫。
林金宝像疯了一样猩红着眼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又咬又扯。
五个人合力才勉强拉开。
他已经成长为能保护姐姐的男子汉了。
我看着车间主任的惨状笑出声，他恼羞成怒，面目狰狞地让我滚。
“滚就滚！”
弟弟拉着我的手毫不犹豫就离开。
回到家后，父亲一巴掌打在我脸上，要我给车间主任道歉。
“刘主任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怎么敢动手打他？”
弟弟匆忙解释：“不是姐姐打的，是我打的。”
换来的却是更重的一巴掌。
“林招娣，再装神弄鬼信不信我打死你？”
“刘主任明明说是你对他又撕又咬，像个疯子一样。”
母亲也神色冰冷地告诉我：“金宝早就死了，还是被你害死的，你忘了吗？”
记忆如开闸的洪水涌入我脑海，我目眦欲裂！
她却突然摸着自己的肚子温柔笑出声。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我肚子里这个，才是你的弟弟。”
4.
她怀孕了。
嘴上天天嚷嚷着金宝，肚子里却怀了他的替代品。
刚刚清醒的记忆又被我压进心底。
我看着弟弟悲伤的神色冲母亲大吼大叫：“有金宝一个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生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