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没理他,只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让那只受惊的蝴蝶停在我的指尖上。

“别碰她。”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王哥的动作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手上的蝴蝶,又看看我,脸上的愤怒逐渐被一种恐惧和恶心所取代。

“陆离……你……你不会真的以为……”

“滚出去。”

“你听我说!刘羽芊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不叫深情,你这是病!你是在拿她的死作秀,是在消费她的悲剧!”

消费她的悲剧。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心脏。

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王哥,我们合作了十年。我为你赚了多少钱,你心里有数。那些钱,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我们的合约,到此为止。”

“你……你为了只蝴蝶要跟我解约?你知不知道……”

“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

他最终还是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骂我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我不在乎。

我打开手机,屏蔽了所有未接来电和信息。

在社交网络平台上,我看见热搜上挂着几个刺眼的标题。

#天才音乐家为亡妻发疯,与蝶为伴#

#陆离疑似精神失常,或将终结职业生涯#

#深情还是行为艺术?#

下面的评论,从最初的同情和惋惜,已经变成了成片的嘲讽与不解。

“搞艺术的果然脑子都有点问题。”

“心疼他老婆,死了都不得安宁,被他拿来炒作。”

“这蝴蝶是什么品种?不会是标本吧?细思极恐。”

我关掉手机,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深夜,我回到玻璃花房,月光清冷地洒进来。

我重新坐到钢琴前,指尖落下,一串全新的、充满不详与挣扎的旋律流淌而出。那是我从未示人的、只属于黑暗的曲子。

羽芊安静地飞过来,落在我颤抖的指尖上。

翅羽的每一次轻颤,都像一个无声的亲吻。

我知道,全世界都以为我疯了。

没关系。

只要她能听懂我的交响,就够了。

【05】

在我把王哥赶走的第三天,羽芊的父母登门了。

他们穿着体面,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画院理事,脸上挂着知识分子特有的、悲悯又傲慢的神情。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医疗箱。

我堵在门口,没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小离,我们是来看看你。”羽芊的母亲先开了口,她的眼眶红肿,像是刚刚哭过,“我们都听说了……你别这样折磨自己,羽芊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我看着她,心里一片冰冷。

当初,就是她,用最刻薄的语言嘲讽羽芊的画一文不值,说我这种戏子配不上她的书香门第。

“阿姨,您费心了。我很好。”

“好?你这叫好?”羽芊的父亲,那位一向自诩儒雅的周教授,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我的鼻子,“你把自己锁起来,不工作,不见人,对着一只虫子弹钢琴!你这叫疯了!你这是在给我们周家丢人!”

“周教授,”我打断他,“当初反对我和羽芊在一起的,不就是你们吗?现在又以什么立场来管我?”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羽芊母亲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