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他,只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让那只受惊的蝴蝶停在我的指尖上。
“别碰她。”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王哥的动作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手上的蝴蝶,又看看我,脸上的愤怒逐渐被一种恐惧和恶心所取代。
“陆离……你……你不会真的以为……”
“滚出去。”
“你听我说!刘羽芊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不叫深情,你这是病!你是在拿她的死作秀,是在消费她的悲剧!”
消费她的悲剧。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心脏。
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王哥,我们合作了十年。我为你赚了多少钱,你心里有数。那些钱,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我们的合约,到此为止。”
“你……你为了只蝴蝶要跟我解约?你知不知道……”
“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
他最终还是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骂我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我不在乎。
我打开手机,屏蔽了所有未接来电和信息。
在社交网络平台上,我看见热搜上挂着几个刺眼的标题。
#天才音乐家为亡妻发疯,与蝶为伴#
#陆离疑似精神失常,或将终结职业生涯#
#深情还是行为艺术?#
下面的评论,从最初的同情和惋惜,已经变成了成片的嘲讽与不解。
“搞艺术的果然脑子都有点问题。”
“心疼他老婆,死了都不得安宁,被他拿来炒作。”
“这蝴蝶是什么品种?不会是标本吧?细思极恐。”
我关掉手机,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深夜,我回到玻璃花房,月光清冷地洒进来。
我重新坐到钢琴前,指尖落下,一串全新的、充满不详与挣扎的旋律流淌而出。那是我从未示人的、只属于黑暗的曲子。
羽芊安静地飞过来,落在我颤抖的指尖上。
翅羽的每一次轻颤,都像一个无声的亲吻。
我知道,全世界都以为我疯了。
没关系。
只要她能听懂我的交响,就够了。
【05】
在我把王哥赶走的第三天,羽芊的父母登门了。
他们穿着体面,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画院理事,脸上挂着知识分子特有的、悲悯又傲慢的神情。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医疗箱。
我堵在门口,没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小离,我们是来看看你。”羽芊的母亲先开了口,她的眼眶红肿,像是刚刚哭过,“我们都听说了……你别这样折磨自己,羽芊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我看着她,心里一片冰冷。
当初,就是她,用最刻薄的语言嘲讽羽芊的画一文不值,说我这种戏子配不上她的书香门第。
“阿姨,您费心了。我很好。”
“好?你这叫好?”羽芊的父亲,那位一向自诩儒雅的周教授,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我的鼻子,“你把自己锁起来,不工作,不见人,对着一只虫子弹钢琴!你这叫疯了!你这是在给我们周家丢人!”
“周教授,”我打断他,“当初反对我和羽芊在一起的,不就是你们吗?现在又以什么立场来管我?”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羽芊母亲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