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表姑,这胸针挺好看啊。”她故意碰了碰。

表姑“啪”地打开她的手,把胸针摘下来塞进抽屉锁了:“小孩子别乱摸。对了,今晚有个舞会,穿我给你做的蓝旗袍去,认识认识巡捕房的王探长。”

顾清辞心里咯噔一下。那蓝旗袍领口镶着水钻,走一步响一下,怎么藏东西?可昨晚霞飞路那边的人说了,今天必须把抄好的联络名单送过去,现在名单还缝在她贴身的小褂里呢。

傍晚在霞飞路,她老远就看见陆景明换了身西装,站在树底下。“你表姑没怀疑你吧?”他低声问,塞给她个银哨,“舞会上要是不对劲,就去露台吹三声,有人会来救你。”

舞会在大饭店里,水晶灯晃得人眼晕。顾清辞刚坐下,就看见表姑拉着个胖男人过来,介绍说:“这是巡捕房的王探长。”

王探长盯着她笑,酒气熏人:“听说你常去启明书社?陆景明没给你看过什么‘特别’的书?”

顾清辞刚要说话,乐队突然奏起了曲子。陆景明不知从哪冒出来,冲她伸手:“能请你跳支舞吗?”

两人转着圈,他趁机在她耳边说:“王探长在找书社地窖里的印刷机,你表姑是他的眼线。她旗袍上的梅花胸针,是青帮的记号。”

顾清辞吓出一身冷汗。这时王探长突然拍手:“介绍下,这位是汉斯先生,洋行老板。”

一个高鼻子洋人走过来,胸前别着个“卍”字徽章。陆景明的手猛地攥紧了她的腰,她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汉斯先生说,有人偷了他的器械图纸。”王探长笑得一脸肥肉。

顾清辞突然想起地窖里那些用油布包着的“书”,封皮内侧好像画着齿轮。她趁转身往露台溜,刚摸到口袋里的银哨,就被表姑抓住了手腕:“跑什么?汉斯先生正想问你,陆景明给你的那支笔,好用不?”

陆景明突然挡在她面前,冲表姑笑:“不如我们跳支探戈?”他拽着表姑进了舞池,不知说了句什么,表姑的脸瞬间白了,手也松了。

顾清辞趁机跑到露台,江风一吹,才发现旗袍角沾着片银杏叶,红笔字被汗洇成了模糊的团,像血。

霞飞路的人给了顾清辞一支笔,说笔杆里藏着张图纸,让她送到码头三号仓库给陆景明。

码头风老大,吹得人站不稳。顾清辞攥着笔,老远就看见仓库门没关严,里面亮着个烟头,准是陆景明。

“来了?”他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图纸呢?”

她把笔给他,看着他拧开笔杆,抽出张画满线的纸。“这是啥呀?”她忍不住问。

“能造厉害东西的图。”陆景明从麻袋里拖出个铁皮箱,“你把这个送回霞飞路,跟上次那老头说,用梅花铜锁才能打开。”

箱子上贴着张旧船票,到德国柏林的。顾清辞瞅见他手心的疤,突然明白:“你以前在德国待过?”

陆景明愣了下,从怀里摸出个小酒壶喝了口:“学过造机器。后来……不说这个了,潮水快涨了,你赶紧走。”

他话还没说完,江面上“突突突”开来艘黑汽艇,下来几个穿短打的,为首的胳膊上画着梅花刺青——跟表姑胸针上的一样。